話語雖輕,卻如重錘敲在心上。這是敲打,也是試探。
李軒心中一凜,面上卻不見絲毫慌亂,反而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慚愧”與“沖動”。
“父皇教訓的是。兒臣當時見到那巴圖,想起北安郡死難的軍民,一時為義憤所沖,言語上是過激了些。”他先是認錯,随即話鋒一轉,眼中泛起赤誠的光,“但兒臣想,匈奴畏威而不懷德。與其讓他們賠償些金銀,不如讓他們拿出最心疼的戰馬。一來,可壯我大周軍威;二來,也能削其爪牙,讓他們十年之内,再無南下之力。如此,才能真正保我北境安甯,為父皇分憂。”
這番話說得是滴水不漏,既解釋了動機,又将落腳點放在了“為君分憂”和“江山社稷”上。
李承業靜靜地看着他,良久,才緩緩點頭:“你有這份心,很好。”
他沒有再追究,此事便算是揭過了。
“不過,”李承業話鋒一轉,“你那個專案組,辦得如何了?朕聽說,除了劉秉忠,其他人都病倒了。你這個太子,也該去探望探望,關心一下臣工嘛。别讓他們覺得,你東宮的門檻,太高了。”
李軒心中雪亮,這是父皇在提醒他,不要逼人太甚,要懂得收放。
“兒臣遵旨。兒臣明日,便親自去探望幾位大人。”
從紫宸殿出來,李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伴君如伴虎,這句話,他今日才算有了最真切的體會。
回到東宮,那股無形的壓力才算徹底消散。
蕭凝霜早已等在殿内,見他回來,立刻迎了上來,清冷的眸子裡滿是關切。
“父皇沒為難你吧?”
“我這張嘴,你還信不過?”李軒笑着捏了捏她的臉頰,将方才的疲憊盡數斂去,“走,餓了,看看今日禦膳房準備了什麼好吃的。”
晚膳并不奢華,四菜一湯,卻做得極為精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