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大小姐,那可不行,我還有别的活呢,我這通知您一聲就不錯了,您還是自己去拿吧。”婆子說完便走了。
之前在府裡的丫鬟婆子都沒跟來,如今想必早已經發賣了,在這莊子上,岑歡顔無人可用。
岑歡顔扶着窗沿站起身,冷風從窗縫裡灌進來,刮得她喉嚨一陣發緊,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她攥緊帕子,指節泛白,眼底的水汽混着怨怼,幾乎要滴下來。
在侯府時,别說是拿東西,就是擡擡手,自有丫鬟上前伺候。
如今不過是離了府,竟連個粗使婆子都敢這般作踐她。
她咬着牙,裹緊身上那件半舊的棉襖,棉襖裡的棉絮早就闆結了,擋不住半點風,走一步,骨頭縫裡都透着寒氣。
通往管事房的路結着薄冰,她走得踉踉跄跄,幾次險些摔倒。
路過的佃戶見了,也隻低頭匆匆走過,誰都知道這位大小姐是被老爺貶來的,誰也不敢沾惹麻煩。
管事房裡暖烘烘的,主事正摟着個新納的妾室說笑,見岑歡顔進來,眼皮都沒擡一下。“東西在牆角,自己搬。”
“這東西怎麼打開了?”岑歡顔問道
他撚着妾室的手,語氣輕佻,“我說岑大小姐,你可别冤枉人,隻是擡的時候不小心弄開了而已。”
“你”岑歡顔歎了口氣,她知道如今多說無益。
她彎下腰去搬,剛一用力,胸口就一陣發悶,眼前發黑,踉跄着後退半步,撞在門框上。那妾室嗤笑一聲:“喲,這嬌貴身子,連個箱子都搬不動?”
主事哈哈大笑,揮揮手:“行了,讓小厮送過去吧。”
他瞥向岑歡顔,眼底閃過一絲算計,“不過話說回來,幾位少爺倒是疼你,又是送美人又是送銀子的,可惜啊,胳膊擰不過大腿,侯爺不松口,誰也救不了你。”
岑歡顔沒接話,隻是死死盯着那木箱,直到小厮把箱子搬到她住的破屋,她才反手關上門,背靠着門闆滑坐在地。
箱子打開,裡面是幾件厚實的棉袍,一包治風寒的藥材,還有個油紙包。她抖開油紙,裡面是幾張字條,字迹是岑錦譽的,一筆一劃寫得極穩:“忍過寒冬,開春便接你回府。莊子主事已打點,勿憂。”
最後還有一行小字:“提防身邊人,萬事小心。”
她要回去,她一定要回去。
候府給她的羞辱,她一定要加倍奉還。
她找了找,怎麼沒有三皇子的回信,她明明已經給三皇子去了信的。
是哥哥們沒有送去,還是三皇子他不想再跟自己有牽扯?
都怪岑姒,要不是她讓自己傷了腿,三皇子妃的位置一定是自己的。
岑姒,我要你付出代價。
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岑歡顔腳下不穩,摔了個趔趄,看起來有些狼狽,屋子裡空蕩蕩的,就連個伺候的下人都沒有,她隻能自己站起來。
如今的一切她會記住,加倍奉還在那兩個賤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