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蘇婉清當着孩子的面跟他争吵,豈不是更難堪?
他猶豫了片刻,走上前,主動從蘇婉清手裡接過故事書,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溫和些:“可欣,今天換爸爸給你講好不好?爸爸講的故事,也很好聽哦。”
謝可欣對誰講故事沒什麼要求,隻要有故事聽就行。
她眨了眨圓溜溜的眼睛,乖巧地點了點頭:“好”
蘇婉清見狀,默默地站起身,走到房間角落的沙發上坐下,拿起一本雜志翻着,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她能清晰地聽到謝闫塵低沉磁性的聲音,像電台裡的男主持人,帶着一種獨特的吸引力,慢慢地講述着繪本裡的故事。
沒過多久,謝可欣的呼吸就變得綿長起來,小小的腦袋歪在枕頭上,已經沉沉睡去。
謝闫塵輕輕合上書,替女兒掖了掖被角,動作溫柔得不像話。
他凝視着女兒沉睡的面龐,眼神裡滿是父愛,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擡起頭,看向沙發上的蘇婉清,聲音低沉而認真:“我們談談,好嗎?”
怕驚擾了隔壁熟睡的謝可欣,蘇婉清跟着謝闫塵走進主卧時,腳步放得極輕。
她沒去碰那張兩人名義上共眠的大床,徑直走到窗邊的單人沙發坐下,脊背挺得筆直,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沙發扶手上的紋路。
那是一種本能的防禦姿态,像在自己與他之間劃了道無形的界限。
謝闫塵則坐在床沿,絲綢質地的床單被他壓出一道淺痕。
室内靜得能聽見窗外晚風掠過樹葉的沙沙聲,空氣裡彌漫着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既不是争吵前的劍拔弩張,也不是往日裡的相敬如“冰”,而是一種死水般的沉悶。
結婚五年,他們好像還是第一次這樣面對面坐着,預備進行一場“正式的談話”。
蘇婉清垂着眼,心裡卻沒半分期待。
她實在想不出,自己和謝闫塵之間還有什麼值得“正式”聊聊的。
若是一個月前,他肯主動提出“談談”,她或許會偷偷高興很久,會提前在心裡演練無數遍該說些什麼,生怕錯過一點點拉近彼此距離的機會。
可現在,看着他坐在不遠處的身影,她隻覺得累贅。
不管他此刻心裡打着什麼算盤,不管他想說的是道歉還是解釋,于她而言,都已經無關緊要了。
沉默像藤蔓一樣在房間裡蔓延,足足五分鐘過去,謝闫塵始終沒開口。
蘇婉清終于擡起眼,語氣裡帶着幾分難以掩飾的疲憊:“要說什麼就直說吧,我有點累了。”
連她自己都覺得意外,明明距離正式離婚的“一個月”還沒到,她卻已經開始本能地排斥和他單獨相處。
從前她盼星星盼月亮,就想多些和他獨處的時光,哪怕隻是安靜地坐一會兒也好。
可現在,同一片空間裡的呼吸都讓她覺得壓抑。
人的心,果然是瞬息萬變的東西。
謝闫塵原本雙手抱胸,聽見她的話才動了動,換了個姿勢。
他翹起二郎腿,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敲了敲,先歎了口氣,像是做了極大的讓步:“我知道你在氣什麼,那個印記我可以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