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質如玉,端方雅緻。
青慈陽收回視線,斂衽施禮。“見過段将軍。”
聞聲,窗前的身影緩緩轉過身來。
日光透過窗棂,在他深邃輪廓上鍍上一層淺金。他目光沉靜,精準地落在青慈陽身上,唇角似乎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聲音低沉而清晰:
“清原縣主,好久不見。”
聽到段澤時的聲音,不知為何,青慈陽竟莫名地松弛了幾分。
仿佛他那沉穩的聲線本身就帶着一種撫平焦躁的力量。
她踏入花廳,在段澤時對面的紫檀木圈椅中落座,同時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儀态無可挑剔。
“段将軍說笑了,”青慈陽端起手邊茶盞,氤氲的熱氣模糊了她清麗的眉眼,“我們前幾日,才在宮中見過一面。”
段澤時聞言,薄唇邊的笑意不僅未減,反而加深了幾分,“不知在下送來的禮物,可還入得了縣主的眼?”
青慈陽飲茶,“段将軍是說那些獸骨飾品、礦石、幹草藥,還是奶酪肉脯?”
她巧妙地,隻字未提那隻小狼崽。
段澤時眼底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他敏銳地捕捉到了青慈陽的回避,心中了然。看來那隻小東西,給她添了不少樂趣。
這幾日,那隻被賜名銀錠的小狼崽,确實讓她頗費心神。
宮中将元寶送了回來。
元寶一踏入竹笑園,兩人一見如仇敵見面,嗚咽吠叫不止。
元寶體型壯碩,比銀錠大了兩倍有餘,氣勢洶洶。青慈陽生怕它一爪子下去傷了銀錠這脆弱的小身闆,情急之下,難免先出聲呵斥了元寶幾句。
銀錠這小東西精得很,立刻如同找到了靠山,委屈巴巴地嘤咛着,将毛茸茸的小腦袋拼命往青慈陽懷裡鑽,小身子一抽一抽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元寶見了,怒意更勝,作勢要來打架。
青慈陽吓了一跳,趕緊将銀錠抱進懷裡,側身避開元寶。
這下好了,元寶覺得自己徹底失寵,傷心憤怒,竟鬧起了絕食,看着青慈陽的眼神中全是哀怨。直到今日,青慈陽親自蹲在它面前,好說歹說,軟語哄了許久,并親手喂了它幾塊上好的鹿肉幹,這家夥才勉為其難地張口,算是給了主人一個台階下。
這一狼一狗,簡直如同争寵的孩子,讓青慈陽哭笑不得,心力交瘁。
有時她甚至懷疑,段澤時送銀錠來,根本不是道歉,而是故意給她找了這麼個磨人的大麻煩!
看着青慈陽提起禮物時那略帶無奈又隐忍的表情,段澤時幾乎能想象出竹笑園裡雞飛狗跳的場景。他強壓下喉間湧上的笑意,握拳抵唇,輕咳了一聲掩飾過去。
“咳看來縣主近日頗為操勞。”
他巧妙地轉了話題,語氣帶上幾分鄭重,“青家之事,我也有所耳聞。若縣主或青将軍有何處需要援手,段某義不容辭。譬如”他深邃的目光直視青慈陽,意有所指地吐出兩個字,“楊晁。”
青慈陽端着茶盞的手幾不可察地一頓。
這段澤時,耳目通天,楊晁這條線,他竟然也摸得一清二楚。
“段将軍費心。”她放下茶盞,擡眸迎上他的視線,目光帶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楊晁此人,暫時還有用處。留着他,比動他更有價值。多謝将軍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