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石語彤還是不放心。
“縣主,您是不知道。前年有位禦史家的小姐,也是在一次詩會上,因一句點評無意中拂了宋小姐的面子,後來後來就被宋小姐和她那群交好的閨秀們明裡暗裡排擠得厲害,漸漸再也無人邀她赴宴,京中的聚會便再也沒了她的身影。那小姐最後郁郁寡歡,聽說随父母外放了”
“傻姑娘,”青慈陽莞爾,“你且看看如今的我,身上還怕多添幾筆閑言碎語麼?”
她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裡是曆經世事的通透與豁達,“再說了,在這偌大的盛京城裡,除了你石語彤,我青慈陽,又能有幾個可以說得上話、值得信賴的好友呢?”
她看向石語彤的眼神真摯。
“好友”二字,青慈陽說得清晰而自然,帶着一種不言而喻的親昵。
石語彤聞言,心頭猛地一跳,随即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欣喜與激動,臉頰都微微泛起了紅暈。
外間皆傳清原縣主性情孤高清冷,難以接近,可她接觸下來,卻覺得青慈陽隻是不喜虛僞客套,實則胸有丘壑,坦蕩磊落,而且比那些貴女們不知通透多少。
如今這位縣主,竟親口将自己引為好友!
這份認可,比任何賞賜都讓她覺得珍貴。
她暗暗握緊了拳頭,在心中鄭重立誓:無論如何,她都要守護好這位朋友!若那宋錦安再敢像排擠旁人一樣對付青慈陽,她石語彤,定會第一個站出來,堅定地站在青慈陽這邊,絕不讓那些流言蜚語再傷她分毫。
“而且呀”青慈陽沖石語彤眨了眨眼,方才那點凝重氣氛瞬間消散,帶着點小女兒家的狡黠,“我這不還有皇後娘娘這座大靠山嘛?真要是宋家給我使絆子,讓我在盛京待不下去了,我就收拾包袱,麻溜兒地躲進宮裡去!娘娘疼我,總不會讓我受委屈。”
她故意說得誇張。
石語彤被她這模樣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嗔道,“縣主!您這話說的!那哪是躲啊?分明是皇後娘娘體恤您,接您入宮小住,叙叙情誼。”
“對外自然是這麼說的,”青慈陽也笑,隻是笑着笑着,眼底掠過一絲深沉憂慮。“可宮裡宮外,誰心裡還不明白幾分?娘娘待我,是真的好。”
她輕輕歎了口氣,語氣變得認真起來,“我是真心想報答娘娘的恩情。娘娘鳳體違和,我想着若能替她精心調理,恢複康健,便是最好的報答。隻是一直苦于找不到娘娘當年小産時的詳細脈案,無從下手。”
“那時節,偏偏宮中藏書閣走水,許多珍貴醫案付之一炬聽說,當時的工部尚書還因此事擔了渎職的重罪,下場很是凄涼。”她聲音壓得更低,如同閨中密友間的私語,帶着惋惜和探尋。
石語彤聽得認真,連連點頭,也壓低聲音道:“這事我父親在家中也曾唏噓提過幾句,說當年鬧得動靜極大,牽連甚廣。幸好我父親那時官職低微,才僥幸沒被卷進去。那些脈案确實是可惜了,若能留存下來,于醫術一道,定是難得的珍寶。”
“誰說不是呢?”青慈陽垂眸,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光滑的杯壁,“若能得見那些脈案,或許許多今日看來棘手的症候,都能找到新的解法。”
石語彤以手托腮,還想說點什麼。
嚴夫人的貼身丫鬟匆匆尋來,恭敬行禮道:“縣主,石小姐,園子裡的戲班子已經開鑼了,夫人命奴婢來請二位貴客移步觀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