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姿态放得極低,額頭都沁出了細汗。
阿芙看着他這副模樣,眉頭卻緊緊皺了起來,眼裡滿是不解:“你們中原的男子真是奇怪!”
她直言不諱,“她既不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姊妹,又不是你三書六禮聘娶的妻子,為何她犯了錯,丢了禮數,卻要你來替她道歉、替她擔待?這算哪門子的道理?”
她歪着頭,問得理直氣壯,仿佛在探讨一個再自然不過的疑問。
林九卿被她問得瞬間語塞,目光幾乎是下意識地飛快掃向青慈陽,生怕她因此産生什麼誤會,急忙解釋道:“我我并非此意公主誤會了!我隻是隻是”
他支支吾吾,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自圓其說。
阿芙卻不在意他的解釋,歎了口氣,認命般的沮喪垂下腦袋,嘟囔道:“算了算了。不過我看她剛才氣得渾身發抖跑走了,好像還哭了?你要是真關心她,不如現在就去看看她,哄一哄?不然等我回去了,她肯定又要甩臉色給我看,我可不想再受那個氣。”
林九卿沉默了。他站在原地,眼神複雜地閃爍了幾下,最終還是無言以對,隻能頹然地坐了回去。
阿芙直言,有些認命地垂下腦袋。
而段澤時在一旁聽着,眼底掠過一絲幾不可查的愉悅,連帶着周身的氣息都仿佛輕松了幾分。
他不再急着開口趕阿芙走了。
青慈陽靜靜地看着這一切,心中對阿芙的觀感又添了幾分好感。
這孩子,分明生了一副極具異域風情的豔麗皮囊,眉目自帶三分媚态,可内裡卻像一張未曾渲染的白紙,心思純淨透明,言語舉止都帶着未經世故的天然直率。
原本和段澤時、林九卿這兩個男人同行,除了必要的公務讨論和枯燥的藥理,也實在沒什麼輕松話題可聊。青慈陽本打算用完粥就回馬車歇息。
但此刻有了阿芙在側,聽着她天真爛漫又常常語出驚人的話語,看着這鮮活生動的姑娘,青慈陽倒覺得這沉悶的旅途多了幾分趣味,願意在這篝火旁再多坐一會兒。
她看着阿芙,随口詢問:“公主殿下此番,為何要與我們一路同行?”
阿芙公主應該是第一次來到中原,來到盛京,并州不可能有什麼親眷。
且她孤身一人,身邊連個侍女也沒帶,可見是臨時起意的。
宋錦安的動機昭然若揭,自然是為了林九卿。那這位北夷的公主,又是為何?
“我嗎?”阿芙突然被問到,有些意外地指着自己的鼻尖,随即坦坦蕩蕩地笑了。
那笑容明媚得如同草原上毫無遮擋的陽光,聲音清脆,毫無扭捏羞澀,“這有什麼難猜的?我是被王兄送給段将軍的禮物呀!”
她像是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理所當然地補充道,“王兄說,讓我給段将軍當老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