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勇不愧為段澤時麾下的得力幹将,行事果決,部署周密。
待那夥按捺不住的流寇嘶吼着沖入弓箭的有效射程,曹勇猛地一揮令旗,一陣密集的箭雨立刻離弦而去,精準撂倒了沖在最前面的幾人。
待剩餘敵人踉跄着沖近,嚴陣以待的長槍兵刺出,瞬間又将數人捅翻在地。訓練有素的官兵們配合默契,攻勢淩厲且高效,這第一波試探性的攻擊很快就被徹底粉碎,留下十餘具屍體和哀嚎的傷兵。
曹勇并不貪功,立刻依照預定策略,下令全軍後撤數十步,重新結成緊密的防禦陣型。
這一場幹淨利落的反擊,如同一盆冷水,兜頭澆在了本就因烈日暴曬而焦躁不安的流寇頭上。
“操他娘的!熊健那龜孫到底靠不靠譜?!不是說那段澤時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他手下也都是老爺兵嗎?!”
說話的是山寨裡排行老二、負責此次前鋒的刁春。
他和手下這幾百号兄弟天沒亮就趴在這光秃秃的山頭上喂蚊子、曬日頭,足足煎熬了三四個時辰,早已耐心耗盡,口幹舌燥,滿腹怨氣。
本想借着這一波試探直接沖下去撈點功勞,卻沒曾想山下的官兵如此悍勇難纏,下山強攻的代價顯然遠超他的預料。
“要我說,大哥,管他娘的三七二十一,直接全軍壓下去算了!咱們人多,耗也耗死他們!”
另一人是刁春的胞弟刁夏,他早就觊觎哥哥的位置,見刁春猶豫不決,很是不耐煩地撺掇着。
“不可!萬萬不可!”刁春毫不猶豫地否決了弟弟的魯莽提議,“敵情不明,貿然強攻損失太大!再觀察觀察!”
“還要等到何時?!”刁夏急道,指着身後蔫頭耷腦的弟兄們,“日頭都快偏西了,還他娘的這麼毒!兄弟們從早上到現在滴水未進,嗓子眼都要冒煙了!再等下去,不用打,咱們自己就先渴死了!”
“你他娘的要去送死自己去!别拉着兄弟們一起墊背!”刁春被吵得心煩意亂,沖着弟弟厲聲吼道。
“憑什麼他楊先的人就能舒舒服服地在後面陰涼地裡守着?讓咱們兄弟在這兒打頭陣送死?老子不服!”刁夏氣急敗壞,終于把憋在心裡的怨氣吼了出來。
這話正戳中了刁春的痛處,他也正為此氣悶不已。
若不是他在四個山大王裡勢力最弱、最說不上話,這等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怎麼會落到他頭上?
那楊先仗着和老三、老四關系好,處處排擠他,分明就是要借刀殺人!
就在兄弟倆争執不休,部下也人心浮動之際,山下的曹勇抓住了喘息之機,果斷下令。
全軍立刻行動起來,就地取材,大張旗鼓地設置防線。軍士們搬運石塊壘砌矮牆,砍伐樹木設置拒馬,甚至象征性地挖掘起淺壕,一副要就地固守、長期對峙的架勢。
這一切“表演”雖然主要是為了惑敵,卻極其有效地向山上的敵人傳遞出一個信号:我們不僅不怕你們,更不急着走!我們就地駐守,等着後續大軍到來,再将你們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