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真的膽小鬼。”
“嗯,我也覺得。”黎曜輕笑着附和,“在某些事上,你膽子反倒大得很。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都敢做,給你一架梯子,你都敢爬到天上去。”
喬以眠瞪他:“我懷疑你在嘲笑我。”
“但你沒有證據。”他眼中笑意更深,擡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所以,對自然的敬畏,并不算膽小。”
喬以眠那雙瞪圓的眼睛又被他一句話哄得染了幾分笑意。
靜默片刻,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輕輕抿了抿唇,忽然開口:“其實,我特别小的時候不怕打雷。”
黎曜心中隐隐一動,遲疑着問道:“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害怕的?”
喬以眠唇線輕啟,似乎掙紮了幾秒,才又說道:“五歲那年,我媽媽去世的時候。”
攥着手機的手指慢慢收緊,黎曜感覺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什麼,沒辦法再發出聲音,隻能聽小姑娘緩慢說道: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雷聲比今天還要響。我看着吊唁廳中人來人往,卻好像在看一群戴着面具的假人。
我不認識他們,他們卻都在說我‘可憐’,說我有一個‘偉大的媽媽’。可我不希望媽媽多偉大,我隻希望她能繼續陪着我,和我一起搭積木,拼拼圖,開開心心地去遊樂場坐旋轉木馬。”
喬以眠深吸了一口氣,鼻腔有些酸澀。
大概是這空間太靜了,靜到甚至可以聽見轎廂外傳來嘩啦啦的雨聲。
她不自覺地就回想起那個響徹雨夜的雷聲。
“所以從那時起,我就特别害怕打雷,總覺得隻要一聽見這轟隆隆的聲音,就會失去最愛的人。”
話音落地,停頓幾秒,喬以眠重新擡頭看向黎曜,卻瞧見他眸中的複雜和心疼。
她輕輕笑了笑,聲音柔軟又幹淨:“但今晚我沒那麼害怕,謝謝你的耳機,謝謝你陪着我。”
黎曜喉嚨發堵,單手按在她的腦袋上,目光沉如夜色,卷動着她看不懂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