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都說平妻和正妻是一樣大，但同在一個府裡，總要分個高下。臣妾的外祖隻是商人，身份自然比不得如夫人王氏。時間久了，府裡漸漸便成了如夫人為大，我娘說話卻沒人聽了。”
楚雲裳的聲音無悲無喜，卻聽得明德帝心裡揪揪着疼。
他想起當年，還是皇後的母親明明無過，身體也硬朗，先皇卻硬是把一個寵妃升了貴妃，後又升為皇貴妃。
當年那位皇貴妃可沒少讓他們母子倆受罪，若不是先帝忽然病逝，隻怕如今坐在龍椅上的就是别人了。
“每每提起如夫人，我父親總說一切隻是為了前程，和她并沒有感情。可是沒感情的如夫人卻跟他生了四個孩子，楚雲錦比臣妾還大一歲呢！”
明德帝又想起先帝，繼位之前也說要許母後一生一世一雙人，繼位之後說充盈後宮都是為了穩固前朝。可是仍然跟那些女人生了那麼多孩子
“我娘當年好容易有了我，卻受到驚吓早産血崩，我爹也不知道聽誰嚼舌根，說我克母。我娘屍骨未寒，我就被送去京郊的莊子上自生自滅。若不是常嬷嬷一心護着我，還有外祖一家給我撐腰，隻怕臣妾今生根本無福得見天顔。”
明德帝再次想起自己小時候幾次三番被皇貴妃的兒子陷害，先帝卻總是護短，太後為了護住明德帝的性命，不得已搬出宮去，帶着明德帝在京郊的萬壽園一住就是六年。
如今聽着楚雲裳的故事，就像看到另一個自己。
明德帝共情了，心也就更疼了。
楚雲裳見鋪墊得差不多了，才說到兒女之情。
“我爹把我扔在莊子上不聞不問，若不是安國公夫人念在與我娘還有些交情，對臣妾有幾分照拂，隻怕臣妾連回京的機會都沒有。”
“臣妾同安國公夫人走動得多了，自然也就認識了兩位公子。”
“前幾年說起兒女婚事，安國公夫人倒是提起過喜歡我，不過跟如夫人談了之後，定的卻是讓長姐雲錦嫁給世子。隻是沒想到長姐還沒過門，世子就出了意外。如今二公子上門提親，求的仍然是長姐。”
說到這裡忍不住嘲諷一笑：“或許安國公夫人真的很喜歡臣妾吧，求娶的時候還跟如夫人說，願意納我為妾，隻看我的意思。”
明德帝怒了：“胡鬧！你賴好也是嫡女，怎能與人為妾！”
楚雲裳心裡編排：我現在還不一樣是你的妾。
臉上卻又挂上凄美的笑容：“陛下啊，臣妾雖然是嫡女，可卻也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我當年還沒滿月就被送到莊子上，能平安長大都已經是奢求，又怎敢多言？”
“臣妾自知在如夫人手裡定然沒有好日子，即便不是去給長姐做墊腳石，也不會有什麼好姻緣。一咬牙，便央了父親參加選秀，心想着哪怕進宮做個婢女，也能攢些銀兩，待出宮之後，說不定還能得到宮裡哪位主子的賞識，給我指一門好親事。”
明德帝想起兩位教習嬷嬷來回話的時候，話裡話外也是說這王氏名聲雖然經營得好，但碧落苑那麼簡陋潦草，一看就知道不把嫡女當回事兒。
還有進宮之日，楚雲裳居然一件陪嫁都沒有，也足以見得王氏根本沒把這個嫡女當成女兒。
明德帝又問：“當初安國公夫人說看好你的時候，你可曾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