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那敢情好!這不就跟國營廠的待遇一樣了嗎?”
“可不是嘛!”李嫂的語氣裡,是藏不住的得意,“我們方姨都說了,知意這丫頭,是有大本事的人!跟着她幹,錯不了!比外頭那些個黑心肝的個體戶,強一百倍!”
“哪個黑心肝的個體戶啊?”
“還能有誰?不就是那個芬姐服裝店的柳玉芬嘛!聽說前兩天從知意這兒跑過去那幾個人,腸子都悔青了!一天到晚被罵得跟孫子似的,工錢還被扣得七七八八,活該!”
周圍響起一陣哄笑聲。
那笑聲,聽在馬嫂耳朵裡,比巴掌扇在臉上還火辣。
她再也聽不下去,低着頭沖上了樓。
回到家,男人正坐在桌邊抽着悶煙,看見她兩手空空地回來,眉頭就皺了起來。
“錢呢?今天又沒結到?”
馬嫂從口袋裡掏出幾張被汗浸得發潮的毛票,往桌上一拍,聲音都是啞的:“就這些!”
男人拿起來數了數,臉瞬間就黑了:“六毛七?你當我是叫花子呢?你這一天到晚的,就給我掙回這幾個子兒?”
“你沖我嚷嚷什麼!”馬嫂心裡的委屈和羞憤,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了。
她沖着男人吼道:“有本事你出去掙啊!你一個月那三十幾塊錢的死工資,夠幹什麼的!”
男人被她吼得一愣,随即也火了:“當初是誰說的,要去掙大錢?是誰說的,跟着那個姓沈的沒出息?現在倒好,裡子面子都丢光了,你還有臉沖我發火!”
馬嫂看着桌上那幾張皺巴巴的毛票,不說話了。
腦子裡隻剩下排骨,獎金,正式工。
那些,本該有她一份。
巷子口,馬嫂糾結了幾天,還是來了。
還有兩個婦人跟在後面,縮在牆角,推她去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