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推開碧兒,跌跌撞撞沖向内室。
不可能!弟弟不過是染了風寒,怎會突然
屋内仆婦跪了一地,何氏撲在床榻前,哭得氣若遊絲。
聽得動靜,一個丫鬟轉身重重磕頭:"大小姐,您節哀保重啊!"
蘇黛霜揚腳将她踹翻,厲聲喝道:"胡言亂語什麼!我弟隻是病勢沉了些,還不快去請太醫!"說罷便撲到床前。
蘇靖靜靜躺着,錦被覆身,雙目緊閉,唇色慘白,眉宇間凝着揮之不去的青黑死氣。
蘇黛霜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方才不是還說都愣着作甚!快去請人!"
那被踹倒的丫鬟哭喊道:"大小姐,二少爺高熱不退已數日,方才突然驚厥抽搐,口吐白沫,奴婢怎麼喚都不應,不過一刻鐘功夫,就"
每一個字都似淬毒的冰錐,狠狠紮進蘇黛霜的心口。
她伸手欲掀蘇靖身上的錦被,指尖卻觸到一片冰涼。
那寒意順着血脈蔓延,凍得她如墜冰窟。
何氏死死抱着蘇靖,臉上混着血與淚,嘶聲恸哭:"靖兒!我的兒啊!你若去了,娘可怎麼活啊!"
蘇黛霜踉跄後退,臉上最後一絲血色褪得幹幹淨淨。
是啊,如何是好?
幾個時辰前她還以為爹爹能轉危為安,往後的日子終有盼頭,卻不想偏偏在此刻,弟弟竟
沒了他,隻剩她與娘親,這諾大的家如何支撐?
蘇歡端坐書案前,執筆書寫。
蘇芙芙乖乖趴在她膝頭,紙上的字她都認得,隻是不解其意。
蘇歡揉了揉發酸的手腕,餘光瞥見那毛茸茸的小腦袋,眸色微暖。
爹娘遷墳立碑的日子早已擇定,隻是尚有瑣事需親自打點。
蘇芙芙年紀尚幼,對爹娘和兄長們并無印象,此刻正睜着烏溜溜的大眼睛,滿臉懵懂。
她卻不知,有些逝去的光陰,早已化作指間流沙,再難追回。
蘇芙芙似是察覺到什麼,仰起小臉望她,清澈的眼眸裡滿是困惑———姐姐為何愁眉不展?
她晃了晃肉乎乎的小手,輕輕攥住蘇歡的手指———姐姐莫要憂心,芙芙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