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蘇黛霜才開口:“水涼了,換盆熱的來,伺候我梳洗。”
碧兒應聲退了出去。
屋内隻剩蘇黛霜一人,她摘下頭上的素簪。
一切發生得太過倉促,她們隻來得及收拾些金銀細軟,其餘物件都沒帶出。
雖說包裹裡藏着幾件華貴的簪環首飾,可她如今這處境,哪裡還戴得出去?
再說了,弟弟的賭債還沒還清,若是那些人再來逼債怕是得把這些首飾全變賣了,才能破财消災。
蘇黛霜指尖輕撫過自己的臉頰,一時有些恍惚。
經了今日這事,她的婚事怕是再難攀附高門,比登天還難了。
她想落淚,卻發現眼眶早已幹涸。
寒意自心底湧起,她閉上眼,将尖銳的簪尖刺入掌心———
所有的羞辱,她定要讓蘇歡那個賤人千倍百倍地還回來!
······
幾日過去,蘇家的風波漸漸平息,被世人淡忘。
帝京太大,每日都有新鮮事上演,這點破事不過像石子投入湖面,“噗通”一聲濺起水花,随後隻剩幾圈漣漪,最終歸于沉寂。
這兩日,城中人議論最多的,是一家新開的酒肆。
酒肆名曰“流霞”,取“流”喻客似雲來、絡繹不絕,“霞”寄祥瑞美好,又暗合美酒雅稱,就開在摘星樓對面。
酒肆共兩層,裝潢簡約雅緻,與别處喧鬧的酒肆不同,這裡隻賣酒,不賣吃食,也沒有雜耍曲藝。
起初衆人都覺得這酒肆開不長久:一來隻售酒太過寡淡,二來對面便是帝京生意最興隆的摘星樓,如何能競争得過?
可開業三日,衆人卻發現事情與預想的大相徑庭。
流霞酒肆每日接待的客人不多,卻個個身份顯赫!
頭一日登門的首位客人,竟是欽敏郡主!
整個帝京誰不知這位郡主出了名的挑剔難伺候,可人家出身尊貴,除了皇子公主,便數她地位最高。
單憑她這一遭,流霞酒肆的格調頓時拔高,衆人這才知曉,此處絕非尋常之地,心中難免生出好奇與向往。
第二日,太學司成毛宗大人來了。
他雖品級不算頂尖,可背後站着丞相府!京中那些世家子弟見了毛宗,就像老鼠見了貓,不敢有半分違逆。
他此番還特意帶了幾人同來,倒顯得’熱鬧‘。
第三日上午,隻來了一位客人———禮部尚書燕嶺。
此人是個酒中癡人,聽說臨走時還反複問掌櫃能否多帶一瓶酒走,被婉拒後,老頭子嘟囔了許久,最後叮囑掌櫃把包廂留着,他明日還要來。
不過三日,流霞酒肆便在帝京聲名大噪。
古靈寺内,塵心和尚站在門外,雙手合十道:“蘇施主,有客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