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淅淅瀝瀝下了三日,窗外水汽漫得像團化不開的棉絮。
老宅因年頭久了,牆皮泛着潮意,連屋内青磚地都沁着涼濕。
到了第三日清晨,雨腳總算收了,可天色依舊沉得發灰,鉛雲低低壓着,瞧着随時能再潑下半盆水來。
蘇歡煎好藥,端給蘇芙芙喝。
蘇芙芙已退了熱,隻是喉間還存着幾聲輕咳。
待蘇芙芙皺着眉喝完那碗深褐苦澀的藥汁,蘇歡總會适時遞上一顆蜜漬梅子。
小家夥最是好哄,含着甜津津的蜜餞沖她笑得眉眼彎彎,頰邊漾着兩團紅暈,倒瞧不出半分病容了。
“咚咚———”
忽的響起敲門聲,蘇歡擡眸望去,心底不由生疑。
他們回滕州不過數日,鄉鄰皆知此番歸來是為遷墳祭祖,便一直無人登門。
加上景逸與景熙早年離鄉時年紀尚幼,在本地并無深交的同輩,府中向來清靜。
這時候會是誰來訪?
不多時,小厮進來回話:“二小姐,是王猛公子求見。”
蘇歡眉梢微挑。
王猛?莫不是前日在城門口偶遇的那位?
“請他到前廳,再去告訴景逸和景熙,說有客到訪。”
“是。”
彼時蘇景逸正在房裡看蘇景熙新寫的字,聽聞小厮禀報,也是一怔:“王猛?”
蘇景熙好奇追問:“三哥,他尋你作甚?”
蘇景逸也猜不透,将手中字卷放下:“我去看看。”
蘇景熙哪肯放過這熱鬧,忙不疊起身跟上:“我同你一道去!”
蘇景逸由着他去了。
自打那日姐姐與景熙說了番話,這小子竟像換了個人,習字練武都上了心,倒省了他不少管束的力氣。
到了前廳,見來人果然是王猛,蘇景逸拱手笑道:“哪陣風把王兄吹來了?”
他與王猛雖因兄長有過幾面之緣,卻不算相熟,此番登門,定有緣故。
王猛神色有些拘謹,搓着手道:“其實早想來拜訪了,隻是怕擾了你們辦正事,才拖到今日。”
蘇景逸聞言一愣。
他們與王猛素無深交,聽這語氣,倒像是有要事相商。
他為王猛斟了杯熱茶:“王兄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