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歡順着聲音望去,對面馬車的簾子恰好掀起,一張俊美臉龐撞入眼簾。
那少年看着不過十六七歲,膚色白得像蒙着層薄雪,唇色淺淡如褪了色的花瓣,身形瘦削得仿佛經不住半點風,卻掩不住眉眼間的立體分明。
尤其是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溫潤得像浸着暖陽的玉髓,漾着三分慵懶七分勾人,看得人心尖都軟了。
這張臉
蘇歡微微眯起眼,語氣帶着幾分不确定:“鳳王殿下?”
少年聞言,臉上的喜色淡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見的不安,手指不自覺絞着袖角:“歡歡姐姐是怪我先前沒說真實身份嗎?那時我真的有苦衷,你别生我氣,好不好?”
蘇歡:“”
她什麼時候表現出生氣了?
明明隻是确認下對方身份而已。
沒等她想好怎麼回應,身側忽然傳來一道清冷低沉的嗓音,每個字都像淬了冰:“歡、歡、姐、姐?”
魏刈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掃了一圈,嘴角勾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原來鳳王殿下與歡歡早就相識?”
蘇歡回頭———不是,他們啥時候已經親近到能直呼名字了?
可一對上魏刈的目光,她莫名就矮了半截,輕咳一聲:“算不上。”
姬鳳臉上掠過一絲失落,快得像錯覺,随即轉向魏刈解釋:“世子别誤會,本王隻是從前蒙歡歡姐姐救過一次,不過一面之緣罷了。”
魏刈輕輕拽了拽缰繩,馬打了個響鼻,他薄唇微勾:“鳳王殿下多慮了。醫者心腸熱,她救過的人多了去了,這很正常,我自然不會誤會她。”
話裡話外,那點若有似無的親昵藏都藏不住。
她親近誰、熟絡誰,他很清楚。更何況剛才蘇歡看見姬鳳時,眼裡哪有半分見熟人的熱絡,分明是謹慎地在辨對方來曆。
這就夠了。
姬鳳眉心微松,臉上重新綻開笑容:“那就好。”
說着,他又看向蘇歡,眼神裡帶着點小心翼翼:“歡歡姐姐莫怪,我先前真不知道你來了帝京,更沒料到你竟然就是———”
蘇歡的名聲早就在帝京傳開,哪怕姬鳳常年待在府中、連中夕宮宴都沒去過,也早有耳聞。
他腿不方便,認不出蘇歡的身份,倒也說得過去。
蘇歡心裡轉了個彎,壓下波瀾,客氣地點頭:“我先前也不知殿下身份,這樣算起來,倒也算扯平了。從前若有冒犯,還望鳳王殿下海涵。”
姬鳳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說什麼,最終隻化作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眼底帶着幾分受傷:“歡歡姐姐一定要跟我這麼見外嗎?”
不知怎的,蘇歡忽然覺得周遭的空氣涼了好幾度。
明明今兒是難得的大晴天,日頭正暖,卻比剛才陰涼處還要冷幾分。
她沒接話,隻朝身側招招手:“小芙芙,過來,見過鳳王殿下。”
一顆圓滾滾的小腦袋從車簾後探出來,烏溜溜的眼睛懵懂地看着姬鳳,小眉頭還皺了皺,像是在努力回憶。
蘇歡柔聲提醒:“咱們先前在清河鎮的時候,跟鳳王殿下見過的,不過你那時在睡覺,不記得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