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銀虎那蒼白的嘴唇,看着他身上那些為了保護她和這個部落而留下的傷痕,眼眶一圈圈地泛紅,卻倔強地不讓淚水掉下來。
美林手腳麻利地為銀虎清洗着傷口,動作盡量輕柔,但那些深可見骨的創口,即便是用上了最好的止血草藥,依舊帶來了難以忍受的刺痛。
當美林小心翼翼地清洗着他手臂上那道最深最猙獰的傷口時,盡管銀虎極力克制,喉嚨裡還是溢出了一聲壓抑的悶哼。
那一聲低沉的痛呼,像是一把錘子,重重砸在了樂清的心上。
她再也忍不住了。
顫抖着,她伸出手,輕輕地,帶着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小心翼翼,握住了銀虎沒有受傷的另一隻手。
淚水,終于在這一刻,無聲地滑落臉頰。
銀虎的身體猛地一僵,他低下頭,看着那隻覆蓋在自己手背上的,柔軟而微涼的小手,感受着那輕微的顫抖。
随即,他那布滿粗繭的大手,輕輕反握,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
傷口終于包紮完畢,美林站起身,神色卻不見絲毫輕松,反而更加凝重。
她看了一眼木屋内,目光最終落在銀虎身上,壓低了聲音:
“銀虎大人,這次的事情,恐怕不簡單。”她頓了頓,語氣中帶着深深的憂慮,“那些恐爪鴉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沖着樂清大人來的,我之前就說過,她腹中那個孩子的生命氣息太過旺盛了,就像黑夜中的明燈,會不斷吸引來那些逐暗而生的兇獸,這次是恐爪鴉,下次我擔心,恐怕會是更可怕的存在。”
美林的話,如同一塊千斤巨石,沉甸甸地壓在了樂清和銀虎的心頭。
夜色漸深,木屋内的火光輕輕跳躍着。
部落雖然暫時安全了,但美林的話語,卻揭示了一個更加令人不安的未來。
銀虎看着樂清蒼白的面容,那雙清澈的眼眸中,此刻充滿了顯而易見的擔憂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自責。
他伸出手臂,将她輕輕地攬入懷中。
“别。,”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帶着令人心安的力量,“有我在。”
這一次,樂清沒有推開他。
她第一次主動地,将頭輕輕靠在了他寬闊而堅實的胸膛上,感受着他身上那淡淡的血腥味,以及那穩定而有力的心跳。
溫暖,從他們相貼的肌膚處傳來,驅散了些許夜晚的寒意。
但她心中對未來的恐懼,卻因為這份短暫的安甯,而顯得更加深重。
他們都明白,平靜的日子,或許真的結束了。
為了孩子,為了部落,他們必須盡快找到應對之法,否則,下一次危機降臨時,他們将要面對的,遠不止恐爪鴉這麼簡單。
夜,深沉如墨,偶有幾聲蟲鳴從部落外圍的森林中傳來,更襯得木屋内的寂靜。
火塘裡的火焰不知疲倦地跳動着,将搖曳的光影投射在木牆上。
樂清毫無睡意,她側過身,目光剛好可以看見躺在外間獸皮上的銀虎。
他睡得很沉,或許是失血過多,又或許是傷口帶來的劇痛耗盡了他的精力,呼吸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粗重與不穩。
即便在睡夢中,他的眉頭也微微蹙着,仿佛仍在與什麼搏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