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這誰啊,這麼想不開,擱這兒等着凍死?”虎烈咧嘴一笑,帶着幾分惡意的戲谑。
虎岩卻皺緊了眉頭,他認出了那身破爛皮甲的樣式。他用矛杆輕輕捅了捅那人,“喂,醒醒。”
那人猛地一顫,緩緩擡起頭。
當看清那張臉時,虎烈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那張臉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劃痕,泥污和血迹混在一起,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但那雙眼睛,虎烈一輩子也忘不了。
那是一雙空洞,渙散,充滿了無邊恐懼的眼睛,瞳孔縮成了兩個針尖,仿佛看到了世間最恐怖的景象。
是赤雲。
那個曾經在族會上手持石矛,将部落裡最強壯的雄性都打得落花流水的虎族第一雌性戰士,赤雲。
“你是赤雲?”虎烈結結巴巴地問,聲音裡滿是難以置信。
赤雲的眼珠遲滞地轉動了一下,落在虎烈身上,卻像是沒看到他一樣。她的嘴唇幹裂,哆哆嗦嗦地開合着,發出一連串意義不明的呓語。
“啊不要殺我!”
她一邊叫,一邊手腳并用地在雪地上亂刨,似乎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那瘋癫的模樣,哪裡還有半分往日的驕橫與強悍。
虎烈被她這副樣子吓得後退了一步,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闆直沖天靈蓋。
他看着眼前這個徹底崩潰的女戰士,再回想起她之前勾結雪長老、意圖報複銀虎時的嚣張氣焰,心中竟生不出一絲一毫的快意,隻剩下一種毛骨悚然的恐懼。
能把赤雲和老奸巨猾的雪長老逼到這個份上,他們到底碰上了什麼玩意兒?
虎岩一把抓住赤雲的手臂,強迫她看着自己,一字一頓地問:“銀虎呢?你看到銀虎了嗎?”
提到這個名字,赤雲的瘋癫忽然停滞了一瞬。
她的眼神有了一絲微弱的聚焦,随即被更大的恐懼所取代。她死死地盯着虎岩,像是盯着一個催命的惡鬼,然後,她笑了。
那是一種比哭還難看的笑,嘴角咧到耳根,口水順着往下流。
“他會死的,你們都會死的。”她咯咯地笑着,聲音在寂靜的雪林裡回蕩,說不出的詭異,“它來了,它來找我們了”
虎岩松開手,站起身,臉上的刀疤在風雪中顯得愈發猙獰。
他看了一眼同樣面色發白的虎烈。
“回部落。”他下達了命令,聲音裡帶着不容置疑的果決,“立刻!把她也帶上!”
虎岩像拖着一具屍體,虎烈則像扶着一個瘟神,兩人一左一右架着赤雲,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部落的方向挪。
風雪似乎更大了,刮在臉上像刀子,也把赤雲那颠三倒四的瘋話吹得支離破碎。
“啊”赤雲一直發出凄慘的叫聲。
虎烈聽得頭皮發麻,忍不住小聲對虎岩說:“哥,我看她八成是真瘋了,要不咱把她扔這兒算了,帶回去也是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