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置權,交給你。
這句話的分量,虎嘯懂,三痣長老更懂。這不僅僅是對銀虎的安撫,更是一種姿态,一種近乎于放權的姿态。這是在告訴銀虎,為了留住你,虎族願意為你打破規矩。
銀虎的胸膛劇烈起伏,沾滿血污的臉上,那雙金色的豎瞳裡,殺意已經濃稠得快要溢出來。他沒有絲毫的猶豫,也沒有半分的推辭。
他接受了這個權力。
他擡起腳,一步一步,走向癱軟在地的赤雲。他手中的石矛沒有收回,矛尖上還滴着狼血,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每一步,都像是死神的鼓點,敲在赤雲的心上。
“不不要”赤雲徹底崩潰了,她手腳并用地往後蹭,泥土和血水弄髒了她曾經引以為傲的獸皮裙,她卻絲毫感覺不到。她看着那個步步緊逼的男人,那個她愛慕了一生,也怨恨了一生的男人。
“銀虎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她的聲音帶着哭腔,語無倫次,“是灰牙!是灰牙騙我的!他說他說隻要把你引開,他就會幫你解決水源的麻煩我不知道他會帶狼群來我真的不知道”
謊言,蒼白而無力。
銀虎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赤雲的瞳孔裡充滿了絕望,她猛地轉向虎嘯,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虎嘯!你救救我!我們是一起長大的!你看在阿父的面子上,你救救我!”
虎嘯的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看着眼前的慘狀,看着那個曾經驕傲如烈日的雌性戰士,如今像條喪家之犬一樣搖尾乞憐。他心裡有不忍,但更多的,是背叛帶來的刺痛和憤怒。她要害的,不隻是樂清,還有兩個虎族的幼崽!這是任何一個獸人都無法容忍的底線。
銀虎已經走到了赤雲的面前。
他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山。他緩緩舉起了手中的石矛,矛尖對準了赤雲的心髒。
赤雲尖叫一聲,閉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臨。
虎嘯不忍地别過頭去。三痣長老則面沉如水,這是必須付出的代價。
就在那石矛即将刺下的瞬間。
“住手。”
一個清冷、平靜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鋒利的刀,瞬間切斷了現場所有緊繃的神經。
所有人都愣住了。
銀虎的動作也猛地僵住,石矛的尖端離赤雲的胸口,隻有不到一指的距離。他緩緩回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樂清從山洞裡走了出來。
她身上還穿着那件普通的獸皮衣,臉上沒有血污,也沒有驚慌。
她懷裡抱着吓得瑟瑟發抖的女兒,手裡牽着同樣臉色蒼白的兒子。
那頭巨大的劍齒虎,像一個忠誠的騎士,無聲地跟在她身後,為她隔開了一地的狼屍和血腥。
她就這麼平靜地,一步一步,走過這片修羅場。她的腳步很穩,仿佛腳下不是屍骸遍地,而是部落裡幹淨的石闆路。
她走到銀虎的身邊,将兩個孩子交到那頭劍齒虎的腳邊,那巨獸竟溫順地低下頭,用身體為兩個幼崽築起一道安全的屏障。
“為什麼?”銀虎的聲音沙啞得厲害,金色的瞳孔裡滿是血絲和不解。
他不明白,這個差點被赤雲害死的女人,為什麼要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