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着身邊的宮女一擡下巴,吩咐道:“去,給姜夫人續茶。”
宮女立刻從善如流地走了過去,把茶盞裡的殘湯倒在了托盤裡,提起茶壺,給姜夫人續上了一杯熱氣騰騰的新茶。
“夫人請用。”
太後身邊的大宮女,行事說話都十分穩妥,而且衣着打扮也非常得體,乍一看還以為是哪家的小姐。
姜夫人連忙從宮女手裡把茶盞接了過去,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多謝姑娘,你辛苦了。”
太後斜靠在鳳椅上,打量着姜夫人身邊的女兒。
這丫頭從進門起就一直安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什麼話也不說,頭上挽了個樸素的彎月髻,淺淺插着兩支素钗,臉上還圍着面紗,讓人看不清容貌。
但是光從坐姿和儀态上來看,哪怕冬日的衣裳臃腫,也能看出姜大小姐的身形消瘦,大約和皇後一樣,也是個病美人吧。
這樣一想,太後就對這姑娘失去了興趣,側過頭對着姜夫人笑道:“哀家還以為你今日進宮,也是想給雪妃求情呢。”
“畢竟你家老爺之前可是派人一路求到了佛山寺去,這樣的慈父之心實在是少見,哀家也不由得為此動容了。”
聞言,姜夫人咬住了帕子,吞下心裡的委屈,才強裝淡定地回道:“他有他的女兒,臣婦也有臣婦的女兒。”
“他為了雪妃娘娘如此大動幹戈,那麼臣婦也隻好夫唱婦随,抓緊一切機會,給自己的女兒謀個出路了。”
聽完這話,太後忍不住和身邊的宮女對視了一眼,看來京中傳聞屬實,姜學士果真寵妾滅妻,讓正牌夫人寒了心,連“各有各的女兒”這種話都說出口了。
她歎了一口氣,勸道:“你如今才是正房嫡妻,何必為了姨娘如此置氣,把自己的地位和身份都不要了呢?”
太後長居宮内,隻聽說過姜家規矩松散,宮女們也不敢拿具體的事情來髒了主子的耳朵,所以她對于姜家的荒唐程度并不是特别了解,哪裡又曉得面前這位姜夫人,已經被自家夫君逼得快要沒了活路?
所以這話可謂是隔岸觀火,輕飄飄的壓根沒落在實處。
姜夫人一聽,以為太後是不樂意幫自己女兒尋夫家了,頓時站起身來,撲通跪在了地上,哭喊道:“太後娘娘,您不能這樣無情呀!”
“老爺本來是不允許臣婦進宮的,他就想讓家裡那個賤蹄子姨娘前來拜見,但思來想去于理不合,這才讓臣婦帶女兒到了您的面前來。”
她的眼淚流得更兇了,順着臉頰滑落下去,把面上劣質的脂粉都沖掉了一層:“說句難聽的,臣婦平日連門都出不去,如今也隻有這一個機會了,求求您,就幫臣婦這個忙吧!”
“如果讓我的女兒留在那吃人的姜府裡過一輩子,那還不如讓她早早随着臣婦去了,也好比再賴在人世間受苦!”
說着,姜夫人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她目光裡流露出幾分堅決,居然轉身對着一旁的主子狠狠撞了過去!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