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往旁邊側了側身,避開他的手。
她臉上還挂着笑,語氣卻緊了些,
“同志,您這是查戶口呢?我親戚就是個燒窯的工人,姓王,您要不信,等他出來問問便是。”
她故意說得含糊,磚窯廠工人多,姓王的沒有十個也有八個。
另一個戴紅袖章的走過來,眼神像刀子似的刮過竹筐:
“少廢話!現在全廠停工,不管你是探親戚還是幹什麼,趕緊走!再在這兒逗留,就把你這筐子扣了!”
竹筐被他推得一晃,裡面的紅薯餅“咚咚”撞在一起。
熱氣順着縫隙往外冒,甜香引得兩人喉頭都動了動,臉色卻更難看了。
蘇棠心裡清楚,再耗下去讨不到好。
她咬了咬下唇,故作慌亂地拎起筐:“那我、我改天再來,不打擾你們工作了。”
剛轉身走了兩步,就聽見身後傳來呵斥,
“把筐子打開檢查!誰知道你是不是藏了别的東西!”
蘇棠腳步一頓,後背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她微微歎了口氣,緩緩轉身,“同志,真就是自家做的餅子”
話沒說完,那掀筐蓋的人已經不耐煩了,伸手就來搶筐。
蘇棠下意識往回拽,兩人一拉扯,竹筐的編繩不堪重負,從中間斷裂。
“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大半的紅薯餅滾了出來,沾了層厚厚的雪和泥。
“你還敢反抗?”那人眼睛一瞪,就要去抓她的胳膊。
蘇棠看着地上沾了泥的餅子,一陣心疼。
她憋紅了眼眶,“你們…你們怎麼能欺負人啊”
蘇棠猛地甩開那人的手,後退兩步時故意腳下一軟,跌坐在雪地裡,竹框裡幾個紅薯餅滾出來,正好落在紅袖章的鞋邊。
“同志!你們這是要打人嗎?”
她揚高了聲音,眼眶紅得更厲害,眼淚卻像含不住似的往下掉,
“我親戚是廠裡的幹部,前幾天才跟我說廠裡的工人辛苦,讓我做點餅送給工人們嘗嘗鮮。”
“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就搶東西,我這餅子是用自家口糧做的,現在全髒了——你們賠!”
這話一出,兩個紅袖章頓時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