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指尖劃着魚食桶邊緣，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落在霍時腳邊。
她說起縣城水産市場的行情時，眼睛亮得像淬了光：“我上周去縣城送設計稿，特意繞去水産站問了，草魚能賣到八毛一斤，鲢魚也能賣六毛五，比鎮上收購價高兩成。等這批魚長到三斤往上，直接拉去縣城批給飯店，還能再漲點。”
蘇棠說得有些起勁，沒注意到霍時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臉上。
微風掀起她鬓邊的碎發，露出小巧的耳垂，被橙紅的光線染得泛着粉。
霍時喉結幾不可察地滾了滾，插了句：“縣城飯店結款慢，容易壓賬。”
蘇棠愣了下，随即笑了：“你還挺懂行的。我早想好了，跟飯店談按周結，押五百塊定金，要是不同意，就找水産市場的批發商，他們現款現貨，就是賺得少點，但穩當。”
霍時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樣，指尖在護欄上輕輕敲了敲，發出細微的聲響。
他聲音放輕了些：“需要幫忙找渠道，說一聲。”
這話一出，蘇棠倒是沒多少意外，她挑了挑眉，心裡清楚。
霍時向來不欠人情，既然把這份功勞記在她頭上了，之後就會尋個合适的機會，用他的方式，把這份情妥帖地還回去。
蘇棠轉頭看他，兩人距離不過半米，能清晰聞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混着雨後泥土的氣息，莫名有種定氣凝神的感覺。
她想了想，笑着應了聲。
等真要用上霍時的人脈了，這送上門的機會，她當然不會推脫。
霍時的目光落在她微揚的嘴角上，淡淡道：“渠道比你想的複雜，免得你走彎路。”
蘇棠心裡清楚，他說的是實話。
縣城那些飯店老闆大多油滑，她一個外來的商戶，要真硬碰硬，難免會吃虧。
蘇棠見他一本正經，又想逗他了。
她偏不想這麼順着他的話頭，反而往前湊了半步，仰着頭看他：“小叔這麼幫我，是怕我輸了賭約，沒臉留在霍家？還是心疼我？”
最後三個字她說得又輕又軟，像羽毛拂過心尖。
霍時的呼吸頓了頓，垂眸時正好對上她的眼睛。
她的瞳孔很黑，映着晚霞的光，像裝了一汪揉碎的落日，看得人心裡發慌。
他下意識後退半步，不動聲色拉開距離，聲線冷淡地吐出三個字：“别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