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子聞言,眼神一凜,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何敬忠此人,我當年在朝時便與他打過交道。”
“為人持重有餘,卻魄力不足,守成尚可,應變則難。”
“聖上此舉,乃是明斷。”
落魄書生聽着這話,倒是沒反駁,隻是冷笑一聲。
“問題就出在這明斷之後。”
“主将之位空懸,誰來接替,這才是真正的麻煩。”
“柳拱力薦文官洪象挂帥出征。”
洪象?
“洪象此人,雖是文臣,卻胸有丘壑,于兵法韬略一道,見解獨到,曾著《平妖策》一書,鞭辟入裡,我曾有幸拜讀,深以為然!”
“老匹夫倒是會選人,舉薦得好!此乃國之棟梁,正是不二人選!”
“好?”
落魄書生臉上的譏諷之色更濃。
“宴居可不覺得好。”
“他當庭駁斥,說洪象一介書生,紙上談兵,不知兵事兇險,派他去鎮守北境,無異于将十萬将士與百萬生民的性命,當做兒戲。”
沈夫子氣得胡須亂顫。
“一派胡言!”
“宴居此賊,隻知黨同伐異,何曾将國之安危放在心上!”
落魄書生晃了晃酒杯,看着杯中渾濁的酒液,幽幽開口。
“然後,柳拱就徹底失了理智。”
“他當着滿朝文武,指着宴居的鼻子,破口大罵。”
“罵他是‘谄上欺下之奸佞,禍國殃民之妖人’。”
話音落下,屋子裡陷入了一片死寂。
沈夫子臉上的怒容,瞬間凝固。
良久才從口中吐出三個字:
“罵得好!”
這一聲,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