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這一宿下來,董大成一個大老粗實在幹不了一點針線活,磕磕碰碰的,兩個人統共就縫了四五條花邊。
王笑萍雙眼熬得通紅,盯着手裡的釘珠花邊,喃喃道:“唉!這熬死人呐,咱們倆一晚上沒睡也才幹這點!五百條!三天時間怎麼可能做的完,要了老命喲!”
一旁的董大成早就沒了聲響,困得不行,直接趴在磚頭壘成的桌子上睡着了。
起床後,董華瞧見一臉憔悴,眼下還有濃重黑眼圈的王笑萍和董大成,當下眉頭一皺。
“爹媽,你們昨天晚上熬夜了?”
“不熬夜咋行呢?不熬夜幹,你交出去的押金要不回來呀!”
熬了一個大夜,王笑萍人都是飄着的,正準備從井裡打一盆水出來燒熱給大家洗臉,忽然眼前一黑,身子軟綿綿的往地上倒去。
“媽!!”
“老婆子!!”
正蹲在滿是青苔的台階上刷牙的董華扔掉手裡的搪瓷杯飛奔過去把人給接着。
“哎喲哎喲我沒事,就是身體沒力氣虛的很。”
王笑萍虛弱睜開眼,看着董華和董大成,“我歇一會兒就好了,快,你倆趕緊去把人都給叫起來,吃了早飯咱們咱們就開始幹活。”
“那五十塊押金怎麼怎麼也得要回來。”
五十塊錢足夠董家一家六口生活三四個月了。
她窮怕了,太明白錢的重要性了。
恍惚之間,腦海裡忽然閃過一道模糊的身影。
她和董大成其實不隻有三個孩子。
第一個在很小的時候就夭折了。
那時候正經曆抗戰,活着都困難,恰巧孩子發燒,他們兩口子實在拿不出錢帶去看病,以為像大人一樣捂出汗就好了。
結果
迎來的是孩子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