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頁)

蕭辰笑了笑,撕下一塊烤得焦香的馬肉遞給身旁的司馬羽。火光映着她洗淨鉛華的臉,絕美的容顔在暖色中更添幾分柔媚,隻是眼底深處,仍有一絲揮之不去的憂慮。

“報——!”傳令兵的高喊撕裂了歡騰。一名風塵仆仆、身着帝都驿卒服色的信使被帶到黃嶽面前,雙手奉上一個蓋着兵部火漆的沉重木匣。

黃嶽精神一振,霍然起身。衆将士也紛紛安靜下來,伸長脖子。首功捷報,朝廷的封賞來了!

黃嶽鄭重開啟木匣,取出裡面的公文卷軸,朗聲宣讀:

“茲查,南疆鎮守營校尉黃嶽,禦下不嚴,緻使部屬伍長陳兵勾結蠻夷,險釀大禍!念其最終擊潰來犯之敵,陣斬蠻酋,功過相抵,不予追究!”

“銳士蕭辰,作戰勇猛,陣前斬首有功。着擢升為百夫長,賞銀五十兩!”

宣讀聲落下,篝火旁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方才的喧鬧如同被寒風吹熄,隻剩木柴燃燒的噼啪聲,顯得格外刺耳。

“功功過相抵?”一個老兵喃喃,手裡的酒碗啪嗒掉在地上。

“陳兵通敵,險些害死大家,怎麼成了校尉禦下不嚴?”

“蕭銳士斬了那麼多蠻子頭,還殺了敵酋,就升個百夫長?五十兩銀子?打發叫花子呢?”

“狗日的!定是那兵部的狗官吞了我們的賞錢!”

壓抑的議論如同滾水,在死寂下沸騰。黃嶽捏着公文的手指關節發白,臉色鐵青,胸膛劇烈起伏。

司馬羽擔憂地看向蕭辰,卻見他面無表情,隻是慢條斯理地将手中那塊馬肉撕成細條,眼神在跳躍的火光下,冷得像鷹愁澗的寒冰。

深夜,校尉營帳。

油燈如豆,映着桌上兩壇劣酒和一碟冷掉的鹹肉。黃嶽盔甲未卸,猛地灌下一大口辛辣的劣酒,嗆得他劇烈咳嗽,虎目赤紅。

“咳咳蕭辰,看到了吧?這就是朝廷!這就是他兵部侍郎張大人!”黃嶽重重将酒碗砸在桌上,酒水四濺,“陳兵那畜生臨死前喊的‘張大人’,就是兵部侍郎張世榮!

這老狗!他掌管兵部武選司,專司功勳核驗、将領升遷!陳兵是他埋在邊軍的一條狗!我報上去的捷報、陳兵通敵的鐵證怕是連他張侍郎的桌角都沒碰到,就被他那群爪牙撕了、燒了!”

他瞪着蕭辰,聲音因憤怒而嘶啞:“功過相抵?老子有什麼過?你蕭辰的滔天戰功,就值一個百夫長和五十兩銀子?他們眼裡,我們這些邊關将士的血,還不如帝都貴人養的一條狗金貴!”

黃嶽又灌了一大口酒,醉意和悲憤上湧:“知道老子為什麼拼了命也要保住司馬姑娘嗎?他爹,司馬大将軍!三朝元老,柱國重臣!

一輩子都在跟北邊的狄人、西邊的羌人玩命!結果呢?一場敗仗,被那張世榮和朝中那些隻會耍嘴皮子的狗屁禦史構陷,扣上通敵謀反的帽子,滿門抄斬!

忠良血染斷頭台,奸佞穩坐釣魚台!這他媽的是什麼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