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身邊的幾個捕快,已經開始嘔吐了。
這味道真嗆人。
雨水過後,本該是清新的空氣,可現在,卻散發出了一股讓人作嘔的氣息。焦黑的血肉,腐爛的谷物,浸泡在雨水中的屍體,混雜在一起,讓人作嘔。
馬蹄踩在樹枝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三名騎士站在樹蕭邊緣,領頭之人一身青袍,與肮髒的世界格格不入。張同知瞳孔一縮,隻見那人拿着一支毛筆,在一本冊子上寫寫畫畫。
老衙役壓低聲音說道,缺了一顆門牙的嘴,漏風道:“他專門負責記錄戰禍”
“戰争的記錄?”張同知皺了皺眉。
老衙役冷笑一聲,露出一口黃森森的牙齒:“戰亂越嚴重,朝廷給我們的錢就越多。去年大旱之年,府衙将災民們逼得在城門前排隊等死,監察院連畫三日,才撥出三十萬兩銀子”
張同知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山風突然一轉,傳來斷斷續續的對話聲。
“那棵樹上”青衣男子用筆指了指,“再挂幾具屍體,那就慘了”
張同知雙拳一握,整個人都不好了。
隻見兩名随從下了馬,向村口的老槐樹走去。三具屍體已經挂在樹上,随風輕擺。随從們将兩具屍體從泥濘中拖了出來,手腳麻利地綁好繩子。小一點的,頂多五六歲,腦袋軟軟地垂了下來。
“大人,我們還是趕緊走吧。”老衙役說着,就準備離開了。
張同知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青衣男子。他正聚精會神地調整着本子的角度,時而皺着眉頭,時而搖頭,時而滿意地點了點頭。
“左移半尺”青衣男子做了個手勢,“對,就是這樣。”
孩子的屍體被風一吹,歪倒在地,露出一張青紫色的小臉。
張同知閉上了雙眼,讓自己冷靜下來。
“大人?”老捕快的語氣中帶着一絲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