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來越深了。
晉西北的春夜,依舊帶着刺骨的寒意。
篝火在風中搖曳,将帳篷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像一頭沉默的巨獸。
時間,仿佛被拉成了一條繃緊的弦。
弦的一頭,是帳篷裡專注等待的耿忠。
弦的另一頭,是傷兵營裡,那個與死神角力的年輕生命。
“呃啊”
傷兵營裡,那個名叫小栓子的戰士,情況正在急劇惡化。
他不再像白天那樣劇烈地抽搐,因為他的體力,已經被消耗殆盡。
但他開始發高燒,滾燙的體溫,幾乎能把人灼傷。
他緊閉着雙眼,嘴裡開始說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胡話,身體偶爾還會像觸電一樣,猛地彈動一下。
衛生員老王滿臉焦急,一遍又一遍地用剛從井裡打上來的涼水,浸濕毛巾,敷在他的額頭上。
可毛巾放上去,瞬間就變得溫熱,根本無濟于事。
“不行了不行了”
老王感受着小栓子越來越微弱的脈搏,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再也忍不住,踉踉跄跄地跑到耿忠的帳篷外,聲音裡帶着哭腔。
“耿耿先生!”
他現在已經不敢再叫那小子了。
“還沒好嗎?小栓子他他快不行了!”
帳篷裡,沒有回應。
隻有油燈昏黃的光,透過簾子的縫隙,映出一個人影,紋絲不動。
耿忠坐在培養罐旁邊,像一尊石雕。
他的額頭上,也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他的心,比帳篷外的老王,還要焦急。
時間!
他需要時間!
按照腦中圖紙的提示,青黴菌的最佳培養周期,是七到十天。
可他現在,連一天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