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嗤笑一聲。
“這漫山遍野的,到處都是槍子兒炮彈,誰還有那閑工夫,去看什麼反不反光?”
“你啊,就老老實實地,到後面那個防炮洞裡待着。”
“别給俺們添亂,就算幫大忙了。”
說完,他不再理會耿忠,轉身對着手下的炮兵,大聲吆喝起來。
“都愣着幹嘛?檢查炮口,準備試射!”
耿忠碰了一鼻子灰,隻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硬來,果然不行。
這個柱子,性格比茅坑裡的石頭還又臭又硬。
他沒有再自讨沒趣,但也沒有放棄。
他換了一種策略。
他走到旁邊,一個正在給柱子遞送工具的小戰士身邊,裝作閑聊的樣子。
那小戰士也就十六七歲,看耿忠是團長派來的人,對他還挺客氣。
耿忠掏出那根沒點的煙,塞給了小戰士,然後貌似不經意地,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
“唉,這打仗,可真不是鬧着玩的。”
“聽我們村裡的老獵人說,他們進山打獵,從來不先打那些小狼崽子。”
“他們都憋着勁,專門找狼群裡那頭最壯、最威風的頭狼下手。”
“隻要把頭狼幹掉了,剩下的狼,就成了一盤散沙,好對付了。”
他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的餘光,偷偷觀察着王承柱的反應。
“我瞎琢磨啊,這戰場上,是不是也一個道理?”
“鬼子那麼狡猾,肯定也知道,要先打咱們的‘頭狼’。”
“咱們炮手這麼金貴,一門炮關系到整個戰場的勝負,可不就是鬼子眼裡的‘頭狼’嗎?可得小心再小心啊。”
他這番話,聲音不大,但在炮火的間隙中,卻清晰地傳到了王承柱的耳朵裡。
正在調試炮口高低機的王承柱,手上的動作,明顯地,頓了一下。
那個停頓,隻有一瞬間,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
随即,他就輕哼了一聲,似乎是在表示不屑,手上的動作,也恢複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