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被他精準地,分成了兩塊大小相仿的方形。
周圍,幾個負責搬運炮彈的炮兵,忙裡偷閑地,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嘿,你看那先生在幹啥呢?”
“誰知道呢,擺弄個破鏡子,神神叨叨的。”
“噓小聲點,那可是團長的心頭肉,能從閻王爺手裡搶人的活神仙,咱們惹不起,也看不懂。”
耿忠對這些議論,充耳不聞。
他的世界裡,隻剩下手中的工具,和腦海中那張清晰的圖紙。
他拿起那根竹筒,用刺刀,在兩端,分别斜着切出了兩個角度刁鑽的卡槽。
然後,他從地上,和了一些濕泥巴。
将那兩塊方形的鏡片,小心翼翼地,用泥巴作為粘合劑,分别固定在了兩個卡槽裡。
他調整着鏡片的角度。
一會兒偏左,一會兒偏右。
他的動作,沉穩,精确,充滿了某種難以言喻的韻律感。
他專注的神情,與周圍炮火連天的戰場,形成了一種極具沖擊力的,動與靜的對比。
“轟隆!”
一顆炮彈,落在了陣地不遠處,炸起漫天的煙塵和碎石。
一個年輕的炮兵被氣浪掀翻在地,耿忠卻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他的手指,依舊穩定得像一塊岩石。
終于,他将兩塊鏡片,以一個精确的45度角,徹底固定住了。
一個外形醜陋無比,用泥巴和竹筒糊起來的,充滿了“土味”和“野性”的簡易潛望鏡。
在他手中,誕生了。
“團長!催我們了!”
通訊兵小跑過來,對着王承柱大喊。
“一營快頂不住了!團長讓你立刻開炮!”
王承柱雙眼赤紅,他一把搶過标尺,親自進行最後的校對。
“都給老子準備好了!”
他深吸一口氣,舉起了負責發令的右手。
整個炮兵陣地的呼吸,仿佛都在這一刻停滞了。
而就在此時。
角落裡的耿忠,也完成了他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