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俯身,嗅着她發間皂角的清香,感受着掌下滑膩溫軟的肌膚。自從堡中夥食改善,她原本幹瘦的身子日漸豐腴,此刻抱在懷中,溫香軟玉,與兩月前截然不同。
不知過了多久,雲收雨歇。
看着身邊沉沉睡去的女子,葉雲披衣起身,走到書案前。徐帥的明光铠靜靜立在角落,閃爍着幽光。
百戶印信不日即到,但徐帥給的,是千總的權柄!土堡,将迎來翻天覆地的擴張!
他鋪開草紙,筆尖蘸滿濃墨。
核心隻有一個字:牆!
不同于大胤腹地,北疆直面狼戎鐵蹄。堅固的城牆,配合棱箭、石雷、霹靂子,方能将土堡真正打造成鞑虜難越的天塹!北山口是門戶,依山勢而建,深挖壕溝引溪成河,便是數裡護城天險!其餘三面,背靠險峰,省工省料。
其次便是屯田。北坡草場廣闊,引山溪灌溉,開梯田,種麥粟。三年墾出數千畝,方能養兵數千。
還有作坊、武庫、糧倉、馬廄征兵、募匠、招流民
土堡現有人口,連兵帶民,不過三百餘。庫中存銀雖逾萬兩,但若真要大興土木,日耗數百金不過等閑。
天光微亮。
葉雲揉着眉心走出房門。校場上,集結号令已響。
土堡根基已成,但僅靠幾十老兵,遠遠不夠。他要的是一支令行禁止、如臂使指的鐵軍!
按制,遊擊千總可擁兵一千。但飯要一口口吃。五百人,是眼下極限。五支百人隊,既能形成戰力,又不至失控。每隊設正副百總,哨長由老兵擢升。結構穩固,亦能磨砺基層。
糧饷是首務。堡内田地未成規模,主要靠軍饷及與鄰州交易,需大量白銀支撐。軍械方面,堡中鐵匠坊可自造部分,但铠甲、強弓仍需外購。
最關鍵的,是練兵!新兵入營,需經嚴苛磨砺。葉雲親定操典:晨演武,午布陣,夜習弓!尤其夜訓,專為克制鞑子慣用的夜襲。
軍官人選亦需斟酌。龐大彪勇猛,可為副手。斥候隊長精于偵刺,獨眼伍長悍不畏死,副旗憨直可靠,可任百總。另有一心思缜密的老兵,管糧秣最宜。
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勾勒着土堡未來的藍圖。
窗外,晨光刺破雲層,新兵操練的呼喝聲,伴随着鷹愁澗方向隐約傳來的沉悶打鐵聲,如同大地強勁的心跳,預示着鐵與血的新篇章,已然開啟。
一場聲勢浩大的征兵,在土堡内外如火如荼地展開。
堡門處,一張長桌架起。桌前蜿蜒的隊伍排出老遠,與數月前門可羅雀的冷清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别。如今誰不知道,土堡葉千總的戰兵,饷厚、吃得好、有奔頭!
至少在土堡,晚上能睡個安穩覺,不用擔心鞑子土匪摸進來。十裡八鄉的黃花閨女,哪個不想嫁進土堡?
更别提那實打實的饷銀和頓頓有肉的夥食了能吃上肉,漢子們炕上的力氣肯定不小。連帶着,附近幾個村子的小寡婦們也動了心思,挎着籃子,一邊排隊,一邊“不經意”
地給維持秩序的後勤兵遞水,腰肢扭得比新過門的小媳婦還軟,惹得幾個老油條直咽口水。
土堡食堂的方向,袅袅炊煙升起,炖肉的香氣随風飄來,引得排隊的人群不約而同地做着深呼吸,肚子咕噜咕噜的響聲此起彼伏。
負責登記的胡永卻是一臉苦相。堡裡識文斷字的,除了葉雲,就剩剛提拔的幾個文書,根本忙不過來。
他隻能硬着頭皮,筆走龍蛇或者說鬼畫符般在名冊上書寫着密密麻麻的人名。
幾個剛通過簡單選拔的年輕人,激動地摩挲着剛拿到的新兵木牌,仿佛握住了改變命運的鑰匙。遠處,已有新兵蛋子在一臉兇相的老兵呵斥下,笨拙地練習着列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