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員外的臉色已黑如鍋底。
“葉大人此舉,究竟是何意?!”他語氣中帶上了明顯的怒意,“我等皆是奉公守法的良善人家,大人莫非想效仿山匪,強取豪奪不成?!”
“強奪?張員外言重了。”葉雲緩步走到大廳中央,聲音陡然轉冷,“葉某隻奪鞑子與叛國之賊!”
此話如一道驚雷,劈得廳内衆人肝膽俱顫。有人雙腿已開始打擺子。
“當然,諸位皆是德高望重的鄉賢。”葉雲忽又換上和煦笑容,仿佛剛才的淩厲隻是錯覺,“葉某一介武夫,心直口快,若有沖撞,還請海涵。”他抱拳環視一周,衆人隻得讪讪回禮。
張員外強壓怒火,緩緩道:“既如此,我張家願出糧五十石”
葉雲打斷他:“張員外,出多少,全憑自願,葉某絕不強求。不過,”他話鋒一轉,目光掃過衆人,“三日之後,土堡恭候諸位大駕,屆時再議捐輸細則!”
此言一出,衆人皆是一愣,不明所以。
葉雲不再多言,對胡勇道:“送客!”
出了縣衙。
胡勇跟在葉雲身後,滿臉不解:“大人,這群老狐狸分明是在敷衍!為何不直接拿下?我帶人上門,保管讓他們乖乖把錢糧吐出來!”
葉雲停下腳步,看着胡勇耿直的臉,啞然失笑:“拿下?”
他轉而看向那位清癯文士:“文若先生,你給胡隊正解釋解釋。”
文若先生微微一怔,随即會意:“胡隊正有所不知。這些豪紳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貿然抓捕,非但師出無名,易打草驚蛇,更恐激起群變。且大人所求,非一時之糧,乃長治久安之道。”
“我不明白!”胡勇眉頭擰得更緊,“不抓人,難道指望他們良心發現?”
“抓人之後呢?”文若先生反問,“誰來審?誰來判?全縣幾十大戶,憑我們邊軍之力,能壓下所有反彈?若逼得他們狗急跳牆,聯合府軍甚至鞑子,土堡危矣!”
胡勇聽得似懂非懂,依舊憤憤:“那大人為何給他們三天時間?”
“欲使其亡,先令其狂。”葉雲冷冷一笑,“你真當他們是鐵闆一塊?不出兩日,自會有人登門。”
文若先生接口道:“屬下願與大人一賭,一日之内必見分曉。”
“賭了!”胡勇雖不完全明白,但一聽賭局也來了勁頭,“我賭今晚就有人來!”
葉雲與文若相視,皆搖頭失笑。
午後陽光慵懶地灑在土堡後院。
藥架上攤曬着幾味草藥,散發出濃烈而獨特的香氣。
葉雲站在廊下,看着張嫣在藥架間忙碌。
她已換下沾染血迹的衣裙,一身素淨布衣,袖子挽至肘部,露出一截瑩白的小臂。
許是心神未定,又或是勞作所緻,額角滲出細密汗珠,幾縷碎發貼在微紅的臉頰上。一陣熱風吹過,卷起些微藥粉。
“阿、阿嚏!”張嫣猛地偏頭,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兩人目光一觸,張嫣頓時窘迫得手足無措。
“天熱,何不歇息片刻?”葉雲壓下笑意問道。
“啊!将、将軍”張嫣一驚,手中的藥篩險些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