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充滿了煽動性:“這筆生意要是做成了,社裡不僅能大賺一筆,我李衛民,年底去縣裡開會,腰杆都能挺直了!這是什麼?這是政績!”
“出了事,我李衛民一個人擔着!這筆生意,我們做了!”
“我同意!”孫強第一個站了起來,滿臉通紅。
“我也同意!”劉副主任緊随其後。
王會計看着李衛民,又看了看那塊肥皂,最終,重重地點了點頭:“幹了!主任,錢我批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陳家小院的破舊木門,再次被敲響。
李衛民站在門外,旁邊跟着的,正是那位眼神已經變得無比火熱的王會計。
王會計的懷裡,揣着一個用舊報紙包得方方正正的厚厚包裹。
“吱呀——”
院門打開,陳昂平靜的臉出現在他們面前。
李衛民和王會計一腳踏進院子,陳昂的父母,陳建國和張桂蘭,慌忙從屋裡迎出來,手在滿是補丁的衣襟上局促地擦着。
“李主任,王會計,快屋裡坐,屋裡坐。”陳建國搓着手,連聲招呼。
李衛民卻擺了擺手,示意不用,他的目光越過陳建國,直直地落在陳昂身上。
那眼神裡,再無半分輕視,隻剩下一種看待同等量級對手的鄭重。
王會計更是二話不說,将懷裡那個用舊報紙包得四四方方的厚重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院裡那張唯一的、桌面都裂了紋的八仙桌上。
“啪嗒。”
包裹被打開,一層,又一層。
當最裡面的内容物暴露在清晨的微光下時,張桂蘭倒吸一口涼氣,捂住了嘴。
陳建國手裡的旱煙杆“咣當”一聲掉在地上,渾然不覺。
整整齊齊,十張墨綠色的“大團結”,嶄新的十元大鈔,靜靜地躺在桌面上。
一百塊!
對這個一年到頭也攢不下二十塊錢的家庭來說,這筆錢,無異于一座從天而降的金山,帶着灼人的熱量和巨大的壓迫感。
“這這使不得!使不得啊!”張桂蘭吓得連連後退,擺着手,臉色煞白。這錢太燙手了,她不敢看,更不敢碰。
陳建國也是喉嚨發幹,撿起煙杆的手都在抖:“李主任,這這太多了,我們”
“不多。”李衛民打斷了他,目光卻始終鎖在陳昂臉上,“二十塊肥皂,一塊五塊,一分不少。我們供銷社辦事,講究的就是個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