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昂沒有立刻回答。
他走上前,從專家手裡接過了那片報廢的葉片。
葉片很沉,不僅是物理上的重量,更是幾十萬航空人近二十年心血的重量。
他用手指輕輕摩挲着葉片上的裂紋,感受着那冰冷的、絕望的觸感。
許久,他擡起頭,看向秦老。
“秦老,材料的問題,我有七成把握能解決。我們從蘇聯得到的一種鎳基單晶高溫合金配方,理論性能遠超gh220。”
秦老和專家的呼吸,瞬間急促了起來。
“至于加工”陳昂頓了頓,“口說無憑。梁老,去準備一塊同等大小的tc4钛合金毛坯,啟動五軸水刀。參數就用最高精度模式。”
“好!”梁衛國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走。
半小時後。
衆人來到另一個戒備森嚴的廠房。
廠房中央,一台巨大的五軸聯動水刀切割機正靜靜地矗立着。
梁衛國親自上陣操作,将那塊钛合金毛坯固定在工作台上。那位姓周的中年專家,則将一片完好的渦輪葉片三維數據,輸入了控制電腦。
“準備好了!”梁衛國回頭喊道。
“開始吧。”陳昂下令。
下一秒,機器發出一陣低沉的嗡鳴。一道比頭發絲還要纖細的、混合了石榴砂的超高壓水流,從噴嘴中爆射而出!
沒有火花,沒有刺耳的摩擦聲,隻有水流切割金屬時那獨特的“嘶嘶”聲。
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視下,機械臂帶動着噴嘴,以一種行雲流水般的、超越人類想象的靈活姿态,在钛合金毛坯上開始舞動。轉彎,提速,變軌,傾斜每一個動作都精确到了微米級别。
堅硬的钛合金,在那道看似柔弱的水流面前,溫順得像一塊豆腐。
周專家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不斷跳動的數據流,嘴巴無意識地張開,連呼吸都忘了。
秦老那雙經曆過戰火洗禮的手,也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十分鐘後,嗡鳴聲停止,水流消失。
梁衛國關掉機器,走上前,用高壓氣槍吹幹了工件上的水漬。
當那片嶄新的、一體成型的渦輪葉片,完整地呈現在衆人面前時,整個廠房,落針可聞。
那片葉片,完美得像一件藝術品。表面光潔如鏡,邊緣銳利無瑕,每一個曲面,每一個角度,都和圖紙上的設計分毫不差。
周專家顫抖着手,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那片新葉片捧了起來。他又拿過一片原版的葉片,放在一起對比。
“尺寸公差完美!氣膜孔的孔徑和光潔度,比我們用最好的鑽頭打出來的還要高一個數量級!”他拿出随身攜帶的高倍放大鏡,仔仔細細地檢查着,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哭腔,“這是這是神迹這是上帝才能做出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