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倒台的風波尚未完全平息,另一場更大的危機,卻已悄然籠罩了整個安平縣。
連着下了七天七夜的暴雨。
天空像是被捅穿了一個窟窿,灰蒙蒙的雨幕遮蔽了天日,豆大的雨點砸在屋檐上、街道上、田野裡,彙聚成無數條渾濁的溪流,咆哮着湧向縣城外那條名為“龍須河”的母親河。
河水暴漲。
原本溫順的河面,此刻已經變成了一頭憤怒的黃龍,渾濁的浪濤瘋狂地拍打着脆弱的堤壩,發出沉悶的轟鳴。沿河的田地,早已是一片汪洋,剛種下不久的晚稻秧苗,在水中無力地搖曳,眼看就要被連根拔起。
縣衙後堂,氣氛比外面的天空還要陰沉。
王中賢一夜未眠,雙眼布滿了血絲。他死死地盯着牆上那副陳舊的安平縣輿圖,那條蜿蜒的龍須河,此刻在他眼中,仿佛是一條随時會擇人而噬的毒蛇。
“縣尊大人,南岸的堤壩已經加派了三百民夫,正在連夜加固!但是但是雨太大了,剛填上去的土方,轉眼就被沖走了!”一名衙役渾身濕透,連滾帶爬地跑進來,聲音裡帶着哭腔。
“廢物!都是廢物!”王中賢猛地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杯叮當作響,“本官養你們何用!?”
堂下,縣丞、主簿、典史等一衆屬官,一個個噤若寒蟬,臉色比死了爹娘還要難看。
“大人息怒,”年邁的縣丞顫巍巍地站了出來,“下官查閱了縣志,我安平縣,素有‘三年一小災,十年一大災’的說法。上一次大洪水,還是在十一年前。如今如今怕是又輪到了一次大災啊!”
“本官不想聽這些廢話!”王中賢怒吼道,“本官要的是對策!是對策!”
對策?
能有什麼對策?
衆人面面相觑,一個主簿小聲提議:“不不如,在河神廟大辦一場祭祀,宰殺牛羊,祈求河神息怒?”
“放你娘的屁!”王中賢直接破口大罵,“等你的河神睜開眼,全縣的百姓早就喂了王八了!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