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因為籌集到巨款而興奮不已的富商們,此刻一個個面如死灰,隻覺得手裡的“債券”變成了催命的符咒。
大堂裡那股剛剛被點燃的狂熱,瞬間被冰封,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和粗重的喘息。
王中賢扶着桌案,手指因為用力而捏得發白,他死死地盯着堂外那道瘦小的身影,嘴唇哆嗦着,卻一個字也問不出來。
他不敢問。
他怕從那個孩子的嘴裡,聽到“無能為力”四個字。
如果連這個妖孽都束手無策,那安平縣,就真的沒救了。
就在這片凝固的絕望中,楚峰動了。
他轉過身,走回了縣衙後堂,來到了那巨大的沙盤前。
所有人的視線,都随着他的移動而移動,仿佛他是這片末日景象中唯一的光源。
楚峰沒有看任何人,他隻是拿起那根小木棍,在沙盤上代表着“雞公山”的位置,輕輕畫了一個叉。
然後,他擡起頭,目光平靜地掃過在場所有人。
“傳令下去。”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有一種奇異的鎮定人心的力量。
“自即刻起,分洪渠的挖掘,速度加倍。所有勞力,全部壓上去,天黑之前,必須全線貫通,挖入野馬湖!”
“固堤之事,暫緩。所有竹籠、石塊、三合土,全部運往南岸大堤最薄弱的幾個拐角處,集中加固。其他地段,暫時放棄。”
“這這是為何?”王中-賢下意識地問道,“分洪渠就算挖通了,也擋不住那山崩之勢啊!”
“誰說要擋了?”
楚峰反問了一句,那雙漆黑的眸子裡,閃過一抹讓所有人都看不懂的,近乎冷酷的精光。
“堵,是堵不住的。既然堵不住,那便不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