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埋頭幹飯,驟然被點,條件反射仰起頭,正撞上趙父目光。
與趙庭彥同樣的深透性,其中的尖銳卻更直白,沒有趙庭彥晦澀難懂。
蘇玉頭皮一緊,垂下頭裝作吃飯。
趙庭彥放下筷子,用餐巾擦嘴,“一個月前的答案,我想您記得起來。”
趙父面上猶帶笑意,“為什麼不認她?”
餐廳一霎被按了停止鍵,聲音停了,在座的人不約而同望向蘇玉,心中隐而不發的猜疑,在沉默冷峭的每一秒,化作沒有硝煙的戰場。
蘇玉屏氣凝息,這答案她已經不想知道了,卻礙于回趙家缺愛無依的人設,不得不瞥向趙庭彥。
昨晚白瑤送她回來,推行李進門,正撞上趙父們也剛到家,趙父臉上一閃而過的意味深長,有惋惜,有滿意。
蘇玉領悟,恐怕趙父壓根一分錢,都沒信她之前住白瑤那兒。
所以見她帶行李回來,裝的一副确有其事的模樣,
才會是一種惋惜她差缺補露,明面上小辮子抓不住了,卻又滿意她将眼下各有顧忌,勉強維持脆弱平衡的太平,粉飾的更充足。
想想也是。
一個漏洞百出,過于低劣的謊言,趙父這種老謀深算的高段位神仙演起來,實在像天蓬元帥投胎掉豬圈,捏着鼻子都嫌腌臜。
“我為什麼要認她?”
趙庭彥丢下餐巾,“父親,您的人手才剛派去北方,什麼都沒開始查,就把矛頭露出來,太急了。”
趙婉月一臉茫然無知,看向趙母。
趙母跟趙父私下多次談過,雖然趙父從來露喜藏憂,不講實際行動,但提到北方,她隐有明悟。
特别是趙父罕見沉了神色,繃緊好久,才又緩出一絲笑,“吃飯吧。”
蘇玉本就沒有的胃口,徹底消失無蹤。
她那八百個心眼子,沒多想,沒想錯。
趙父真的在查北方那四年。
更甚者,趙庭彥早有察覺。
卻沒阻攔,沒反擊,任其發展。
這一刻,蘇玉喉管尚未咽下的食物,凝固成一顆沉甸甸的巨石,冰冷下墜,直直墜入無底深淵。
她竭力控制住想望向趙庭彥的眼神,攥緊筷子,戳着碗裡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