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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加裡加爾飛到格陵蘭,全程十一個小時。
當地與國内時差,慢七個小時,蘇玉到的時候,國内應該深夜了,這裡正值下午。
但格陵蘭地處北極圈,每到冬季會有長達幾個月的極夜,天色朦胧,不見太陽
接連奔波兩天,精神時刻緊繃,飛機上老鬼勸她休息,蘇玉根本睡不着。
這會兒,踏下舷梯,雙腳踩在停機坪平整的水泥地面。
格陵蘭冷冰冰的天色,是一種摻着冷灰色的幽沉,天空黯藍與草坪的綠糾纏,填滿她的眼睛,如此遼闊,如此蒼茫。
蘇玉手腳發軟,周圍無處不在,漂浮着異國他鄉的空氣,毫無避諱地填充她,也粉碎她。
背離祖國山河,卻去掉心頭枷鎖,無以言喻的滋味,她分不清,輕松怅惘混在一起,淹沒她想蹲下來,抱頭嚎哭一場。
老鬼惬意伸個懶腰,回頭望她,手忙腳亂掏紙巾,“女人啊,情感充沛。”
蘇玉沒接紙巾,擡手一摸,才遲鈍感受到臉上、指尖有涼意,劃過下颌,滴落在衣領上。
她胡亂抹把臉,張口想說,“下一步去呢?”
卻陡然失了控,如同一架全速負荷運轉的機器,在任務完成時,零件七零八落的崩散。
她手腳卸了力,筋脈生出困麻,血液在四肢百骸裡高歌嘹亮,耳邊是澎湃的心潮,一下下沖刷神經,越歡暢,越疲累。
眼前恍惚看見絢麗的極光,在天幕變化飄搖,遠處有女童銀鈴般的歡笑,好像她夢中的女兒,不待她看清,一切歸于漆黑寂靜。
再醒來,來不及看清身處環境,搖搖晃晃的颠簸,震蕩的胃裡翻江倒海,不自主翻身“哇”一聲吐出來。
老鬼哎呀呀,一手抽紙抹她嘴,一手擦車墊上的污漬,蘇玉已經沒食欲很久了,每頓飯為了孩子營養,勉強硬塞,也塞不了多少。
此時嘔吐出的,全是清水,味道一點點酸,不到難聞的範疇,老鬼估摸一下,“接下來,你千萬忍住,這邊租車不貴,賠償要命,等你那發卡換錢了,我在給你租一輛勞斯萊斯,讓你使勁吐。”
蘇玉抓住要緊字眼,“什麼時候去還錢?”
她總有不祥的預感,也可能是太怕梁父的城府,就算老鬼看過,沒有額外的東西,但還是越早出手越好。
“本來是要送你去黑診所,我們身份都是臨時的,北歐這邊上檔次的醫院都不能去。不過既然你醒了,去診所,還是直接賣發卡,你自己選。”
“賣發卡,開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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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小時前的國内。
梁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聲稱發現了梁家不成被外人察覺分毫的驚天大秘。
管家引領這位女客上樓,梁父從來不在書房接待生客,一般都是在樓下的幾間會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