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第2頁)

他幾步跨到桌前,“為什麼不放過蘇玉?”

梁朝肅手肘撐在桌面,拊掌,“好問題,你又是從哪得知我沒放過她?”

秦承澤不踩他陷阱,“她這幾天不出現,是離開了對嗎?你在梁氏針對梁伯父那一番動作,是伯父發現,并阻攔了,是不是?”

梁朝肅眼睛如同一張網,用他的城府,閱曆,老辣編織的結實莫測,直勾勾罩過去,沒有幾個人能躲避。

秦承澤毛骨悚然,強撐着,忽然想到蘇玉。

想到,她這四年是不是也經受着這般錐心剝骨的逼視。

如果有,她要怎麼樣才能堅持抗争四年。

沒有被擊碎,沒有被污染,從不堕落。

她所思所想依舊妙趣橫生,世界在她眼中千奇百怪,每個人進入她内心世界,都像愛麗絲夢遊仙境。

他視線中忽然出現蘇玉,黑檀木桌子倒扣的相框裡,蘇玉站在沒過腳踝的溪流裡,岸邊水草青青,蔓長的枝條在水中輕撫她的腳趾,陽光射出粼粼的波浪,她比波浪還晶瑩。

她在笑,明媚又靈動,稠白的肌膚,也是流動的,是一汪比溪水澄靜的春日湖。

誰見過她,誰能忘了她。

梁朝肅猝不及防收回相框,照片那面對着自己,粗糙的背面對他,

秦承澤,“什麼意思?”

“我的女人,你盯着看,我還沒問你什麼意思。”

秦承澤表情凝固成石,荒誕,虛妄,無稽,驚悚,最後反應過來是可笑,“你的女人?你喜歡她?還是占有欲?”

“你覺得呢?”

秦承澤根本不想深究一個無恥之徒的内心,他隻抓緊機會,“如果你喜歡她,更應該放她走。”

梁朝肅面容浮顯一層嘲諷,像對待迂腐的書生,愚昧念經的僧人,空談誤國的囊臣。

他對秦承澤,總是喜歡這種——秦承澤努力辯解,疏講道理,最後被他駁倒的場面。

“喜歡她,就應該尊重她的意願,是放手,是希望她活得順心快樂——”

梁朝肅這次卻連完整的話,都不願聽,擺手打斷,“你覺得自己喜歡的很理性,很克制,甚至能放棄她,很偉大?”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偉大,是我發自内心對她的小心翼翼和不忍打擾,我對她一日不曾減少,但我會克制,喜歡一個人,要為她着想。”

“你這是懦弱。”梁朝肅面目不起波瀾,眼底鄭重,堅定,一往無前,空前自盛,爆發出來的光,像一把滅世的火,悍然,霸道,暴烈,燒起來窮盡一切。

“你愛她,剛才卻連一個愛字都不敢提,你想做她的白馬王子拯救她,卻瞻前顧後,是蒙着眼睛的驢,四年都不敢抗争。”

“你說放手?”梁朝肅眉眼帶笑,好笑的,鄙薄的,在這滿屋沉黯中,猶如亮鋒出鞘,銳不可擋。

“你當然要放手,你沖不破家世困擾,無能。放不下骨肉道德,愚夫。更别說什麼尊重她,你不過是怕面對違背她意願後,她憤怒的目光,你承受不了她厭惡你,怨恨你,卻舍得把她後半生交到一個素未謀面,未知的,不如你的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