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内，後半夜三點鐘。
周秘書急匆匆推開董事長辦公室大門，走過一整面牆的紅木書架，書架盡頭一道看不出縫隙的小門裡，是董事辦休息室，獨立的一廳一室一衛。
裝修是趙母的手筆，布置也全部按照她的意見，但設立之初到現在，趙父用到的次數屈指可數，甚至午休都少，最大的作用，隻有洗手間。
周秘書目不斜視，擡手輕輕叩門，“趙董，冰島那邊兒回消息了。”
他停頓半分鐘，裡面沒有反應，将要再敲時，趙父開了門。
他穿着一身米白唐裝睡衣，睡眼惺忪，臉色發沉，氣度威勢重，“說。”
趙父上了歲數，入睡難，醒得早，淩晨三點正是唯一的深度睡眠時間，周秘書不敢絲毫廢話，“冰島時間七點半，大公子帶蘇玉小姐，去了北部胡薩維克市出海觀鲸，觀鲸點船塢混亂，地形複雜，如果我們下手，至少有八成機會。”
趙父越過他，去洗手間冷水洗臉。
周秘書遞毛巾，“但不排除，這又是大公子引蛇出洞。胡薩維克是冰島最著名的觀景點，旅遊名鎮，治安比不上國内，但也差距不大。如果大公子事先準備，借助警方，我們的人恐怕會有所損失。”
周秘書這些天全權負責冰島事宜，大公子雇傭的那幫人，從入境到履曆全部洗白過，警察介入，随便一個理由就能脫身。
而他從開始錯了一招，找的冰島本地勢力，是當地警署常客。這種情況，兩幫人起沖突，警察肯定先入為主，關押有前科的本地幫派。
趙父走出洗手間，“我叫你新找的那幫人呢？”
周秘書跟在他身後，大公子能找洗白的人手，他們自然也能，“正在接觸，三天内能落地冰島。”
趙父示意周秘書剪雪茄，“那這次就做做樣子，不要真的起沖突。庭彥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他清楚止住這一撥人，我還能派出下一波，不回國跟我分個高下，他永無甯日。”
周秘書面露驚疑，剪好雪茄，“那大公子勞神奔波這一出，是為了什麼？”
趙父接過點燃，猩紅火星起起滅滅，他蒼老的眼睛也時明時暗，“是啊，他想幹什麼。”
……………………
這次又是趙庭彥開車，蘇玉坐副駕，座椅弧度調到半躺。
車廂密閉，鼻息全是趙庭彥的味道，沉厚，紮實，沒了雪松、烏檀木的香味，這種淡卻切實存在的氣息，無法用言語形容出，但如此契合他，獨特，獨有，侵略性的紮入人心底。
蘇玉屏住呼吸，會憋死。
開窗，冰島零下的寒風，會凍死。
隻能偏頭望窗外，後視鏡裡雇傭兵的車排成一線，車燈一束接一束，蜿蜒在黑暗風雪中，沒有一輛掉隊，她更心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