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遇琛無可奈何,捏着鼻子選擇借他手欺瞞住賀父,心裡必定恨他到透骨了,行事捎帶幾分氣急敗壞之象,也正常。
可如果賀遇琛是故意的呢?
賀父眼毒心眼多,一點疑點都能按圖索骥,賀遇琛與賀父是父子,一通唱念做打,賀父會不會發現他這個第三方,以賀遇琛的聰明,就算怒氣上頭,也應該是知曉的。
思及此,秦承澤拳頭陡然攥緊,手背的筋絡一縷縷暴起,攥得手機咯吱響,伴着老鬼的聲音。
“我朋友說,那夥人驗過屍體後,當場就向賀遇琛請示,可賀遇琛好像上了飛機,不能接聽電話,隻能線上交流,他們沒有視頻,就是在手機打字,不知道溝通了什麼。一夥人煞氣騰騰的,說不方便帶上新橙的屍體,先寄放在醫院,改日來取。”
秦承澤臉色發沉發暗,腦海驚雷劃過,一個個念頭猜測,被無形的線串聯起來,幾乎九成九确認了新橙沒死。
“他是故意。故意留下屍體,等你去看,你親眼目睹了新橙死亡,告訴了我,我震驚之下必然失色,這一點反應再被他父親發現,等于二次确認新橙死亡。”
“三方人手,一方得手,一方确認,他再派人殺氣騰騰去追得手那方人馬,局面越複雜,過程越坎坷,賀父那種精于謀算的人,才會徹底确信赢了他這個難纏的兒子,而我……新橙死在我幫助失誤之下,我必然悔恨欲死,他這是在報複折磨我。”
電話裡,老鬼呼吸一頓,半晌,結結巴巴,“秦總——你意思——是不是,賀遇琛發現我們聯系幫派,然後他派人策反,兜着這麼大一圈,七拐八繞的,把所有人都騙瓷實了,最後新橙還是落他手裡了?”
秦承澤語氣陰森森的,卻有幾分悔意,“是,我和新橙還是小看了他。如今想來,他那般看重新橙,還是在新橙懷孕的當下,沒有萬無一失掌控她的把握,怎麼會讓我帶走新橙。隻怕我們跟幫派聯手——”
“不——”秦承澤,“不對。老鬼,你到冰島後,你那位朋友是主動聯系你的嗎?”
“不是。”老鬼,“我聯系他的,本來他不太想摻和,後來是您給了錢,他才态度殷勤點。”
秦承澤眉宇緊皺,“這樣麼……”
不是主動湊上來,說明剛開始不是别有目的。
他舒口氣,想得太深,難免将賀遇琛陰詭化。
要是從老鬼剛到冰島,賀遇琛就已經跟幫派有了聯系,安排那朋友一步步牽着老鬼,那未免太神機妙算,像是料定顧星淵會撂挑子,賀父會逼他到絕境一樣。
老鬼停車的小巷口,一輛吉普呼嘯而過,他認出是朋友的車,立即發動引擎,“秦總,那孫子剛回來又出門了,說不定就是找新橙,我要跟上嗎?”
秦承澤神色一變,隐隐有掙紮,最終咬牙,“你務必小心。賀遇琛算這一盤大局,步步應驗,唯一缺漏就是你,他沒想到你粗中有細,這是你的優勢,千萬不要沖動冒進。”
老鬼鄭重答應。
……………………
新橙确實沒死。
她和秦承澤的計劃非常成功,雖然過程驚險頻出,但幫派十分給力。
在麻醉醫生将面罩扣上來時,她幾乎萬念俱灰。
有點常識的人都明白,拼盡全力屏住呼吸,在醫療麻醉前,簡直就是個笑話。
可直到麻醉醫生宣布,她成功被麻醉了。
新橙依舊清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