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宣傳科的辦公室，江顔周身的氣勢立馬就變了，眼眶醞釀了一點淚，稍微那麼一紅，臉上的表情再卑微一點，弱勢一點，咬緊下唇拼命忍耐，肩膀還縮着，活脫脫一隻被餓狼欺負的可憐小白兔。
偏生周芳氣頭上，又走在前面，完全沒注意到江顔的轉變。
兩個人一前一後拉扯的畫面，再配合周芳憤怒母雞一樣的表情和江顔小白兔的演技，一出恃強淩弱，領導欺負下屬的戲便被大家給腦補出來了。
去梁團長辦公室的路上，要經過好幾個科室，一見兩人出現，大家就全聚在走廊上看熱鬧：
“哎呀，那不是江同志嘛，聽說被那誰污了清白跳河了，怎麼又回來了？周科長這是拽着人幹什麼去呀，這麼氣勢洶洶的……”
大家在單位不敢公開說向兵，就用“那誰”代替。
“江同志好可憐了，剛經曆那種事，回來又被周芳給欺負，太慘了。”
“周芳也太仗勢欺人了，我記得小江剛到宣傳科那會兒，周芳就不讓人家進屋辦公，給人攆走廊坐着，連辦公的桌椅都是小江自己去庫房領的。”
“……”
周芳對這些議論不以為意，反正也隻敢私下議論她，她當務之急是把江顔給掃地出門，好好的出一口惡氣！
卻不知道，梁團長跟着王科長也在往宣傳科方向走。
梁團長在王科長面前把江顔好好誇了一頓，王科長才知道江顔是去執行任務了。想着周芳是江顔的領導，正好也過去敲打敲打周芳，讓她平時别針對江顔，要好好培養這樣的好苗子。梁團長正好也想着過去各科室轉一圈，所以兩個人便一起往樓下走。
沒曾想，剛走到宣傳科那層的走廊口，便撞見周芳怒氣沖沖地拖拽着江顔，周圍圍了一圈看熱鬧的幹事。
梁團長當即臉色就沉了。
剛誇過的好苗子居然被這麼對待，能不生氣嘛？
沒等梁團長出聲，一旁的王科長已經感受到大領導身上隐隐散發的怒意。
王科長立刻出聲質問周芳：“周科長，你這是幹什麼？”
見到領導，周芳臉上的怒色壓抑幾分，心道來得正好，本來想去辦公室解決的，現在正好讓所有幹事們都來看江顔的笑話。
“梁團長，王科長，我有情況要反應。這位江顔同志，在沒有請假的情況下，無故曠工2周，我跟她講紀律，她還在辦公室跟我頂撞，她平時在科室就态度惡劣，不服管教，仗着有點才能，多次對我出言不遜，這樣的同志留在文工團簡直破壞風氣，要是人人都學她這樣不守規矩，不聽領導指揮，以後我們的工作還怎麼開展？”
“兩位領導，這樣的人，就應該作開除處分！”
周芳憋着氣，一股腦把心裡的話倒了出來。
說完之後，便扯着嘴角冷笑瞥着江顔，等着兩位領導發話。
周芳說了一長串，江顔卻一個字都沒回應，隻是擡手抹了抹緩緩劃過臉頰的淚珠，一副受了委屈還要努力憋住的表情，然後身體還作出防禦性的動作，好似被周芳打怕了的樣子。
看得在場的人心口發疼。
哎呀，這可憐的小江同志，平時沒少受周芳壓迫吧，連話都不敢講一句。
有時候不是誰話多，誰聲音大就有理。
尤其梁團長和王科長對江顔的印象很不錯。
王科長走到江顔身邊，從褲兜裡摸了一張草紙遞給她，“小江同志，别害怕，你受了什麼委屈就大膽說出來，我和梁團長都會為你做主。”
江顔怯生生地接過草紙，擦了擦眼淚，然後朝王科長搖頭道：“科長，我、我沒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