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之中,仆役性命,輕如鴻毛。
小玉兒的遭遇未在皇宮内内激起絲毫波瀾,那晚的喧嚣,衆人不過視作一場無關痛癢的鬧劇。
我與蘇掌事一同處理了她的身後事宜,為她這短暫而悲苦的一生畫上了句号。
在整理她遺物時,我意外發現了一本日記,幾經躊躇,我緩緩翻開。
“世事無常,人心易變,簡姊之言,今日方悟。”
“男子皆薄幸,趙清亦未能免俗。”
“吾身懷其骨肉,彼卻不願擔責,反诟我無恥。若非他甜言蜜語,吾怎會輕陷情網?”
“宮女有孕,罪大惡極,或入慎刑司,受鞭笞之苦,直至斃命;或自我了斷,免受污名所累。唯可歎者,吾之稚子,無辜受累。”
字字珠玑,淚漬斑斑。
我看着這日記,就像是親眼目睹了小玉兒生前邊書邊泣的凄涼景象。
合上日記,那薄薄的冊子似有千鈞之重,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在這座皇城之中,侍衛與宮女若兩情相悅,尚可求賜婚以成正果,但若私定終身而珠胎暗結,不求賜婚,則男女雙方皆難逃嚴懲,輕則皮肉之苦,重則身首異處。
趙清為避責任與懲罰,竟置小玉兒于死地,一屍兩命,何其殘忍!
為何命運如此不公?
為何死的是小玉兒,和趙清卻堂而皇之地逍遙法外?!
我一時氣不過,便将小玉兒的日記交予蘇掌事。
我懇求她呈報聖上,揭露趙清的真面目。
不久之後,我便得知趙清被貶谪至嶺南邊陲。
他成了一名砌牆的苦役,終身難返北域繁華之地。
那天,空中飄起了細碎的雪花。
我獨自前往小玉兒的墓前,為她點燃紙錢,寄托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