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我回他。
鋪子還在開着,我急着趕回去便不再與他多說。
“今日我的鋪子沒關,我就先回去,。”
“我送送你吧。”
他欲言又止,追上我的步子跟在身側。
我放慢腳步等他開口。
半晌,他才說:“這幾日那些糕點賣完,就别再賣了。”
我疑惑地側頭看他,等他的解釋。
恩一并未看我,而是擡頭看天:“皇城九千歲的事情你應當聽說了,當今天子征收的賦稅一年比一年高,又逢疫病、饑荒,朝堂之上卻無人作為都在忙着争權奪利,這天下遲早要變天。”
恩一說的沒錯,如今西北鬧饑荒半年,已經演變成了易子而食。
南邊水患逢上疫病,百姓死傷無數。
地方官吏上書了一場又一次,朝堂之上卻無人無津。
我垂着眸向他道謝:“我記下了,多些恩一法師提點。”
說完,我就要下山。
可剛走幾步,忽然聽到附近有嬰兒的啼哭聲。
我駐足觀望。
不遠處的河面上,飄着一個木盆,上面放着一個嬰兒。
正在順着水流越飄越遠,聲音也遠了。
我看向恩一,想讓他救救孩子。
他卻搖頭:“棄子之事,在雞鳴寺已屢見不鮮,每年都會有人來寺邊上的淨月湖丢孩子,然後去廟裡求佛子贖罪。”
“尤其最近兩年,人愈發的多了。起初隻是女嬰,現在男女都有。”
我怔住。
出宮的時間越久,我就越發現。
宮外其實和宮内事一樣的,雖是一牆之隔,可都一樣的身不由己。
宮内人心複雜,命賤如草随時都面臨了死亡。
這外面,尋常的普通百姓家沒有錢,沒東西吃一樣會死。
壞的,是這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