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很平靜，吹散在夜風裡，掀不起一絲波瀾，卻讓将他團團圍在中間的公主府侍衛們冷汗直流、紛紛握緊了手中的刀劍。
“秦墨言，你要想清楚，我可是大殷的公主！”
陳秋水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她緊緊抓住了椅子扶手，身體微微前傾，試圖喚回秦墨言一點理智。
“你若是想要說法，我可以給你，來人，把高公公帶上來！”
随着陳秋水一聲令下，一個血肉模糊的老太監被人拖了上來，血迹在他身後一路蜿蜒，而他早已出氣多進氣少，割掉舌頭的口腔中發出“嗬、嗬”哀嚎。
秦墨言瞥了一眼不人不鬼的高公公，轉而看向陳秋水，語氣平靜：“殿下，您給的說法，本王不滿意。”
陳秋水臉色大變，慌忙向後退去，大聲呼喊：“攔住他！快攔住他！”
兵刃相接，公主府内亂成一團，劍光與呼喊聲交織成一片。
秦墨言劍法淩厲，招招緻命，試圖阻擋他的侍衛接連倒下，雨水混合着血水，流了一地。
他提着滴血的長劍，一步步走向瑟瑟發抖的陳秋水，就在這時，他身後傳來了一聲怒喝：
“墨言，住手！”
匆匆趕來的皇帝，看到公主府混亂的場景，面色鐵青，冷聲下令：“墨言，把劍放下。”
秦墨言握劍的手微微顫抖，劍身滴落的血迹在地上彙集成一團。
他眸光震顫，死死盯着陳秋水。
而後者驚魂未定，快步躲到了皇帝身後。
皇帝深吸一口氣，不顧身旁大太監的阻攔，走到了秦墨言面前，親手奪下了他手中的長劍，沉聲道：
“墨言，逝者已矣，你便是如何難過，也不能在公主府大開殺戒，你這樣做，眼裡可還有我這個叔父？”
叔父？秦墨言垂下眼簾，遮蔽了眼中那一閃即逝的晦暗。
他的父親的确與皇帝結拜，可那除了猜疑和忌憚又換來了什麼？
劍已脫手，他的手臂無力地垂着。
方才的淩厲一去不返，隻剩頹然。
“臣，知錯。”
他緩緩跪倒在皇帝面前，頭垂得很低，旁人看不清神色，但他眼中分明是極力隐忍的恨意和錐心刺骨的痛。
皇帝揮了揮手，示意周圍的護衛退下，他居高臨下地俯視着秦墨言，命令道：
“淩王夜闖公主府，朕恕其狂悖，責令其禁足三月，罰俸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