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軍醫正好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湯藥走進來,看到這一幕,連忙上前。
“公子,您别動!老将軍胸骨斷了數根,還中了箭,經不起任何挪動!”
軍醫迅速地為老将軍檢查了一下,又喂了他一顆藥丸,才稍稍松了口氣。
他将手裡的藥碗遞給沈文宣。
“這是續命的湯藥,得趁熱喂下去。公子,您來吧。老将軍昏迷中,感受到親人的氣息,或許,能讓他多一絲求生的意志。”
沈文宣顫抖着接過那碗滾燙的湯藥。
藥汁漆黑如墨,散發着一股極其苦澀的味道。
他用勺子舀起一勺,湊到嘴邊吹了吹,試了試溫度,然後小心翼翼地,撬開外祖父幹裂的嘴唇,将藥喂進去。
喂完藥他呆呆的坐在外祖父的床前。
看着外祖父蒼老的容顔,看着他胸口那觸目驚心的血迹。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自我厭惡,席卷了他的内心。
在這樣的國仇家恨、生死存亡面前,他引以為傲的滿腹經綸,又有何用?
沈文宣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外祖父,您放心。
從今以後,孫兒不會再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書呆子了。
孫兒會守着您。
隻要您能活下來,孫兒什麼都願意做。
夜,深了。
燕雪關的寒風,如同一頭受傷的野獸,在營帳外嗚咽着,卷起地上的冰雪,拍打着簡陋的帳篷。
帳内,一盞昏黃的油燈,在風中搖曳,将沈文宣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投射在帳壁上,像一個孤獨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