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所有新兵一樣,吃着粗粝的飯食,有時候甚至隻是一個冷硬的饅頭。
他曾經連墨錠稍有不佳都要皺眉,如今卻能面不改色地将這些食物咽下,因為他知道,這能給他力氣,讓他撐過第二天的訓練。
他的身上,添滿了新的傷痕,青一塊紫一塊。
夜裡,躺在堅硬的床闆上,渾身骨頭都像是散了架一樣,酸痛難忍。
但他從未有過一句怨言,也從未想過要放棄。
每當他撐不下去的時候,他就會想起外祖父那雙悲痛欲絕的眼睛,想起思薇在沈家所受的那些委屈和謝懷瑾那輕蔑的一眼。
這些,都化作了無窮的動力,支撐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從泥濘中爬起。
他的改變,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那些原本等着看笑話的老兵,漸漸收起了嘲諷的眼神。
新兵營裡那些瞧不起他這個“公子哥”的半大孩子們,也開始真心實意地喊他一聲“文宣哥”。
而這一切,都被另一個人,默默地看在眼中。
李老将軍的傷勢,在軍醫的精心調理下,日漸好轉。
半個月後,他已經能在親兵的攙扶下,下地行走了。
在新兵營的訓練場邊。
隔着遠遠的距離,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在人群中揮汗如雨的身影。
那個曾經白衣勝雪,滿腹詩書,連走路都帶着一股文人風骨的外孫,如今,皮膚黝黑,身材精壯。
他正和一群新兵一起,進行着最殘酷的負重越野。
李老将軍看到,他在一個土坡上腳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
身邊的同伴想要拉他,他卻擺了擺手,自己咬着牙,用那把已經磨得光滑的木槍撐着地,頑強地,又一次站了起來,繼續向前跑去。
李老将軍站在風中。
久久地凝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