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山血海之中,殺戮仍在繼續。
看着隻知抱頭鼠竄的潰兵。
沈文宣勒住缰繩,目光死死地掃視着這片混亂的、宛如修羅場般的戰場。
他在找一個人。
那個被他叫了二十多年“父親”的叛國賊!
“校尉!您看那邊!”
一名眼尖的親兵,忽然指向戰場邊緣,一處被幾具屍體半掩着的土坡。
那裡,一個穿着北狄将領服飾,卻顯得格外狼狽瘦削的身影,正手腳并用地,試圖爬進一處灌木叢裡,動作滑稽得像一隻被獵犬追趕的老鼠。
沈文宣的瞳孔,驟然收縮。
是他!
“跟上我!”
沈文宣沒有絲毫猶豫,一夾馬腹,戰馬長嘶一聲,便如一道黑色的閃電,朝着那個方向直沖而去!
馬蹄踏過血泊,濺起一片猩紅。
沈翰林聽見身後那越來越近的、如同催命符一般的馬蹄聲,吓得魂飛魄散。
他絕望地回頭一瞥,隻一眼,便對上了沈文宣那雙冰冷至極的眼睛。
那眼神裡,沒有憤怒,沒有悲傷,隻有一片死寂的、能将人凍僵的漠然。
“不不要過來!”
沈翰林連滾帶爬,。此刻哪裡還有半點翰林學士的風骨,全然是一副搖尾乞憐的喪家之犬模樣。
“文宣!文兒!我是你爹啊!”
沈文宣翻身下馬,一步一步,沉穩地朝他走來。
“文兒,你聽爹說!爹爹也是被逼無奈啊!是他們逼我的!爹要是不這麼做,我們沈家就完了!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沈家,也是為了你和你大哥三弟啊!”
他聲淚俱下,言辭懇切,仿佛自己才是那個最大的受害者。
若是在過去,沈文宣或許還會有一絲動容,一絲遲疑。
但現在,他隻覺得無比的荒謬與惡心。
沈文宣走到他面前,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