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4頁)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上了自己的奧迪車。

馬衛國聽到這句話,身體晃了晃,最後一絲血色也從臉上褪去。

他知道,自己完了。

這份檢查寫上去,就是一封政治上的“死亡通知書”。

錢國棟這是在告訴所有人,他馬衛國,在人命關天的時刻,選擇了官僚主義和推卸責任。

這個标簽一旦貼上,他在青山鎮的政治生涯,也就到頭了。

葉凡沒有拒絕,他知道病人的情況還不穩定,跟着去是應該的。

他脫下血衣,換上自己的外套,默默地跟着上了錢國棟的車。

奧迪車平穩地駛出衛生院,濺起一片水花。

車裡,錢國棟一言不發,隻是看着窗外飛速倒退的夜景,不知在想些什麼。

葉凡也沉默着,一夜未眠,加上一場高難度的手術,他的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但他大腦的某根神經卻因為剛才發生的一切,被重新激活了。

他想起柳傳明那句“爛泥扶不上牆”的羞辱,想起柳如煙那失望而冷漠的眼神。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價值隻在那間小小的手術室裡,用手術刀來實現。

可今晚,他用最原始的工具,在一個最不可能的地方,做了一台最高難的手術,救了一個最不該出事的人。

他好像第一次在這個隻看權力的世界裡,用自己的專業撬動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縫隙。

車子開到半路,錢國棟的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隻“嗯”了幾聲。

挂斷電話後,他忽然開口對葉凡說:“我愛人剛從市裡趕過來,已經到縣醫院了。她脾氣不太好,尤其是牽扯到兒子的事,待會兒要是有什麼言語沖撞的地方,你多擔待。”

這番話,看似是提前打招呼,實則是一種變相的保護和示好。

葉凡心中微動,點了點頭:“我明白。”

他知道,從錢國棟讓馬衛國寫檢查的那一刻起,自己的人生軌迹或許就要偏離那條“躺平”的預設軌道了。

驚雷之後,未必是坦途。

但一個被逼到絕境的人,最不怕的,就是走上一條全新的、未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