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侯府右側十來米的位置,有一顆參天槐樹,估計上百年了。
冬日葉落殆盡,剩下灰褐色的樹幹,樹梢上的烏鴉一覽無餘,粗略看去足有十幾二十幾隻,像是開在樹上的黑色花朵。
烏鴉素來都是不吉的象征,一兩隻都算災難,何況是二十幾隻,這情形前所未有。
老夫人心裡又是一個咯噔。
雲柔嘉趁機道:“姐姐的死經過多番尋找才确定,不論是靈佛鎮的官府,皇孫殿下的人手,還是侯府的人,他們都不是泛泛之輩。”
“試問一個确定死了的人,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錦州,悄無聲息不說,樣子還大為改變?”
不等老夫人回答,她又道:“且姐姐出去時,紫韻風鈴形影不離的近身保護,這女子隻身一人”
老夫人臉色難看:“你的意思,她是假扮的?”
“我沒這麼說,但不得不防。”雲柔嘉環顧一圈人群。
視線在神色悲切的柳夫人和勤王妃姐妹臉上停頓一瞬,又滑向不遠處的白繼然兄妹。
再然後,在牧疏白那張燃起希望的臉上定格:“世子覺得呢?”
牧疏白面色複雜,除了希望,還有一股說不出的情緒。
這麼多人面前,他不好亂說,隻能道:“我和二小姐不算熟悉,這又是侯府家事,我不好做出判斷。”
雲柔嘉也沒指望他能幫自己,她嘴角下沉,收回視線:“也是,世子不熟悉,父親您呢?”
雲慕山不知道雲柔嘉要做什麼。
他和老夫人一樣,第一眼就認出了此人正是雲蔓青。
可,雲柔嘉現在是瑞王府世子妃,是侯府的希望,再看雲蔓青——
雲慕山抿了抿嘴,心裡歎息一聲,雲蔓青定然受了天大的委屈,以她的性子,不鬧個天翻地覆絕對不罷休。
侯府經不起折騰了,尤其是現在的情形。
真鬧出母親收買殺手置親生女兒于死地的醜聞,柔嘉以後怎麼在瑞王府擡頭做人?
别人怎麼看他,又怎麼看他們侯府?
事情鬧大了牽扯到右相府,他又該如何交代?
哪怕雲慕山早就想踹開右相府和周淑文,也不想讓自己太被動。
他動了動嘴唇,猶豫間到底給自己留了後路,并未把話說死:“像,也不太像。”
雲柔嘉懸着的心稍微回落,旋即給了周淑文一個視線。
好在周淑文從震驚和駭然中回神了,她接收到雲柔嘉的意思,當即哭了起來。
“老天爺啊,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孽,我的女兒骨肉分離多年,好不容易短暫相聚又陰陽相隔。”
“便是如此,竟還有人膽敢公然上門,以我死去女兒的身份招搖撞騙,妄圖以假亂真。”
“正好賓客們都在,幫我将此人送去官府嚴刑拷打,切莫讓這種趁火打劫的卑鄙無恥之徒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