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老伯,我實在想不出來,水哥能有什麼苦衷,管二妮家的閑事!
可老伯卻說:“阿水啊,相當于我的半個兒子;小的時候,他父親酗酒家暴,母親忍受不了,就撇下他們姐倆,跟一個收糧的販子跑了;我看娃娃可憐,就一直接濟他們;再後來,他父親醉死以後,也是我和娟兒的父親,一直養活着他們。”
說到這裡,老伯心疼地看了水哥一眼,長長歎了口氣,又說:“他沒跟二妮結婚,是我的錯,大愣天天欺負他,又對二妮有鬼心思;這倆人要是到了一塊,以後家裡還能有個安甯的日子?所以我讓倆孩子分開了,其實他們青梅竹馬,是有感情的。”
聽完這些,我微微松了口氣,原來是這樣啊!水哥是個重情義的人,二妮家裡,又對他有養育之恩,所以他怎能忍心,看着二妮在婚禮上受欺負呢?
老伯含着渾濁的眼淚,輕輕摸着水哥的頭說:“孩子結婚,還是我給操辦的,窮幫窮,好歹是成家了;卻不曾想,今天又鬧出了這樣的事。不過你們放心,現在村裡人,都在數落大愣,估計他也知道自己過分了,以後絕不會再為難阿水。”
我頓時冷笑,幹了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一句“不再為難”就算了?他算了,我可不算,就算是為了嫂子,我也得讨回這個公道!
“行了老伯,你家辦喜事兒,少不了操勞,你先回去吧,這裡有我們就行了!”擺擺手,我徑直走進了醫院裡。
老伯走後,大約是下午三點的時候,搶救室的門才打開;當時水哥也跑了進來,他似乎又恢複了正常,忙不疊地拉着醫生的手問:“我愛人怎麼樣了?孩子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說:“大人保住了,孩子流了;趕緊交錢,辦住院手續吧。”
話剛說完,嫂子就被推出來了;當時她躺在床上,眼睛微眯着,就跟失去了意識似的,虛弱的厲害。
我和宋吉忙着去交錢辦住院,後來又跟着進病房;嫂子說不出話,水哥一直趴在床前流淚。
那個時候,我甚至開始後悔,後悔不該來這裡,不該讓嫂子參加婚宴;隻是我們不來,這件事就不會發生嗎?我找不到答案,隻得淚眼朦胧地望着窗外。
宋吉就坐在我旁邊說:“陳默,水哥是不是受刺激了?剛才在門口,他一直說胡話;嘴裡老念叨什麼蛛神,還說會幫他,收了大愣一家。”
我轉過頭,看着默默流淚的水哥,最後起身過去,輕輕拍着他肩膀說:“水哥,你千萬不要多想,孩子沒了,至少嫂子還在,以後你們可以再生一個;至于大愣他們,我會幫你收拾,你可千萬不要動火氣。”
水哥微微轉過頭,含淚看着我說:“陳默兄弟,謝謝你!要不是你,今天娟兒也沒了。”
“應該的,但你也要聽勸,你千萬不要想一些極端的事;大愣我會幫你收拾,知道嗎?”我輕撫着他的後背,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即便窩囊如水哥一樣的男人,也可能會走極端!
所以我要救他,拉他一把,就算為了嫂子,也不能讓他做出格的事;深吸一口氣,我又說:“日子會越過越好的,我們請了律師,明天就能到;你姐姐的仇,孩子的仇,我們都會幫你報!但你要好好活着,把嫂子照顧好;回頭養殖場辦起來,你能掙很多錢,自己就可以買大奔,帶着嫂子轉。”
水哥看着我,卻依舊憨厚地笑着,還激動地拉着我的手說:“陳默,真的很感謝你!”
我眼睛一眯,他分明沒正面回答我的話,隻是一味地用感謝來搪塞,這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