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陳發就晃晃悠悠從外面,拿來一個洗臉盆;接着又打開一瓶白酒,“咕咚咕咚”往臉盆裡倒。
那時候,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再加上喝了不少酒,我腦袋一陣陣發暈,幾乎失去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
母親慌得跑過來,拽着我胳膊就問:“默兒,你哥這是要幹嘛啊?他往盆裡倒酒幹什麼?”
我搖着頭,用力拍着腦袋;疲憊了一天,再加上喝了酒,我真的一句話也不想說,身子也不想動,更不願管陳發到底要幹什麼。
後來陳發,拿了一沓厚厚地黃表紙,扔進臉盆裡;又端起盆,晃晃悠悠走到父親床前說:“爸,口渴了吧?我知道你想喝酒,我喂你喝兩口怎麼樣?”
聽到這話,本來半死不活的父親,竟然微微點了點頭,那看陳發的眼神裡,滿是感激!
陳發卻很詭異地笑着,把臉盆放到床邊,又從裡面把浸濕的黃表紙拿出來,猛地按在了父親臉上說:“喝吧,好好喝,臨死了,我讓你喝個痛快!”
那麼厚的一沓黃表紙,又被酒浸了個透;這樣悶在臉上,别說是父親這種,隻剩半口氣的病秧子;哪怕就是個正常人,恐怕也得憋死。
下一刻,父親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竟然拼了命地擡起胳膊,想要扒拉自己的臉;可陳發兩手一按,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父親的兩條腿都殘了,隻有身子還在不停地扭曲;濕漉漉地紙,緊貼在臉上,似乎怎麼甩都甩不掉!
母親當時都吓傻了,她瘋了般就去拽陳發的衣服:“兒啊,你這是幹什麼啊?他可是你爸爸啊!你這麼做,真的太沒人性了!”
“滾開!”陳發猛地回頭,狠狠瞪了母親一眼說:“我早就沒人性了!從第一次打陳默開始,我的人性就在泯滅;媽,我曾經是不是跟你,乞求過多次,讓你帶着我和弟弟,離開這個家?可是因為你的懦弱、膽小、無能,你就是不敢邁出家門一步!”
說到這裡,陳發竟然哭了,平生第一次,我看到這個魔鬼般的哥哥,還能流淚:“你知道你的這一步,對我們兄弟倆的人生,有多麼重要嗎?可是你把步子縮回去了,所以才有了我們的現在,有了那麼多想後悔,卻再也無法回頭的路!你也有錯,不作為,也是一種錯!”
母親徹底被吓怕了,她驚恐地跑過來,又死死拉着我的手,小聲哭喊道:“默兒啊,别讓你哥哥這樣,咱們家裡,就屬你還有點人性!趕緊阻止你哥哥吧,兒子殺爹,天理難容啊!”
那個深夜裡,眼前的那個場景,我驚恐地汗毛都立起來了!死死地緊握拳頭,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我和陳發,對父親都有着滔天的怨恨,他想報仇、想發洩,我沒有任何理由去阻止。
曾經,多少個夜晚,我不也曾恨的牙癢癢,也曾幻想着有朝一日,能跟陳發這樣弄死他嗎?!當然,我隻是想想,可陳發,卻真的這麼做了。
“默兒啊,媽求你了!你爸确實作惡多端,他也該死;但無論怎樣,他也不該這個死法,被自己的兒子親手殺了啊?!”母親哭着趴在地上,不停地晃着我的腿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