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頁)

地上橫七豎八倒着身着宗人府侍衛服飾的屍體,還有幾名穿着華貴錦袍、卻已面目全非的年輕宗室子弟。

他們顯然是試圖憑借身份和身邊的少量護衛進行最後的抵抗。

“爾等賤奴!安敢犯我天家威嚴!我乃太祖血脈!顧風!你這悖逆人倫的畜生!你不得好死!”

一個披頭散發、錦袍被撕開大半的青年王子,被兩名鐵浮屠士兵死死按跪在地。

他半邊臉高高腫起,嘴角淌血,卻仍目眦欲裂地嘶吼着,眼中是刻骨的怨毒和一種信仰崩塌般的瘋狂。

他正是南餘王的幼子,平日裡最是驕縱跋扈。

“奉旨,肅清叛逆。”

站在他面前的不良人首領,聲音透過面甲傳出,冰冷得不帶一絲波瀾。

他甚至沒有看那咆哮的王子一眼,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大堂;

最終落在被幾名鐵浮屠士兵牢牢護在中間、瑟瑟發抖的宗人府副宗正——南餘王本人身上。

南餘王早已不複白日在門縫後窺視囚車時的驚惶,此刻隻剩下徹底的灰敗。

他華麗的王袍沾滿塵土和血污,象征着副宗正權威的玉帶歪斜地挂在腰間。

他看着自己最寵愛的小兒子像野獸般被按在地上,看着堂内忠心護衛的屍體,看着那些玄衣鐵面、如同地獄修羅般的士兵,嘴唇哆嗦着,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恐懼像冰冷的毒蛇,已經徹底扼住了他的喉嚨。

“南餘王,”不良人首領的聲音如同宣判,

“材王供狀,罪證确鑿。陛下有旨,宗人府上下,凡涉逆者,一體擒拿,押赴诏獄,聽候發落。若有反抗”

他頓了頓,冰冷的目光終于掃過地上兀自掙紮咆哮的王子,“格殺勿論!”

“不!父王救我!我是天潢貴胄!我是”

王子的嘶吼戛然而止。按住他的一名鐵浮屠士兵,戴着精鋼護臂的手肘如同重錘,毫無花哨地砸在他的後頸。

清脆的骨裂聲響起,王子的頭顱以一個詭異的角度耷拉下去,所有的憤怒、不甘、恐懼,瞬間凝固在他年輕卻扭曲的臉上。

南餘王身體劇烈一晃,仿佛被無形巨錘擊中,喉頭滾動,發出“嗬嗬”的抽氣聲;

渾濁的老淚終于無法抑制地湧出,順着溝壑縱橫的臉頰滑落,滴在冰冷的、沾滿血污的金磚地上。

“帶走!”不良人首領一揮手。

鐵浮屠士兵上前,如同拖拽破麻袋般,将癱軟如泥的南餘王和其餘幾名早已吓傻的宗室成員粗暴地架起拖走。

沉重的鐵靴踏過描金的門檻,踏過破碎的屏風,踏過那王子尚溫的屍體,留下一個個清晰、冰冷、帶着血泥的印記。

安平郡主府。

相較于宗人府正堂的慘烈,這裡更像是一場絕望而悲壯的困獸之鬥。